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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传统文化中“蛇”形象从上古至明代的演变

作者:张璐来源:《文学教育》日期:2017-12-12人气:2185

一、上古图腾与《山海经》

早在上古时期,中华民族对蛇这一物种,是非常崇敬的,从考古人员挖掘的祭祀器具的花纹上,我们可以发现蛇的形象经常出现在上古天神的手上,亦或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而这些早期的祭祀图案,代表着远古时期的图腾。

根据保存下来的文献可知,我们今日熟知的女娲、伏羲,都是“人面蛇身”的形象:

“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山海经·大荒西经·郭璞注》)

“燧人之世,……生伏羲……人首蛇身。(《帝王世纪》)

不仅伏羲女娲是这样,《山海经》与其他一些典籍中的神或英雄,都是人首蛇身,比如共工、共工之臣等等。虽说也有个别“人首马身”、“鸟身人面”,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人首蛇身”。《山海经》当中记载:

“凡北山经之首,自单狐之山至于缇山,凡二十五山,五千四百九十里,其神皆人面蛇身。”(《山海经·北山经》)

我们今日熟知的图腾“龙”,也是从蛇演变而来。闻一多先生曾指出,所谓中华象征“龙”的形象,是蛇加上各种动物而成。它以蛇身为主体,“接受了兽类的四脚,马的毛,鬣的尾,鹿的角,狗的爪,鱼的鳞和须。”(《伏羲考》)

我国第一部按文字形体结构编排的字典《说文解字》训“禹”字时就指出:“禹,虫也,夏王以为名,学者昧其本义。从,象形。”而“虫”最早的意思便是蛇,可见,“禹”原是对蛇类的另称,大禹以蛇作名,这是图腾崇拜的一种表现形式。

原始居民生产力低下,对很多事物的恐惧远远大于认识,这就使得当他们面对蛇,尤其是蟒蛇这样的动物时,会敬畏崇拜蛇的速度、力量以及攻击力,因此,远古居民将开天辟地的盘古、抟土造人的女娲,还有教人以猎的伏羲,都冠上了“蛇”的色彩。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得到“蛇”成为上古尊崇对象的第一个象征因素:强悍的生存能力。

“蛇”作为上古尊崇对象的第二个象征因素,则是权利。

远古时期传说里的神人有部分具有“操蛇”的能力,而一些巫术当中也有“操蛇”的舞蹈。《山海经》里记载了一些操蛇、珥蛇、饰蛇、践蛇的自然神,“蛇”是它们所蕴涵的“可怕的暴力”的标记,“操”则是它们能够控制种种强大的自然力的证明①。

虽然后来“龙”图腾的出现,让“蛇”的图腾地位受到一定影响,但是,远古时期的人们依然对“蛇”保持着敬畏。原始部落开始出现统治管理者,他们的领导能力需要用操控其他力量来证明,于是,“斩蛇”成为了一个仪式一样的鉴定。夏启是中国第一个奴隶制王权的享有者,他就不但驾龙,而且“乘龙”或“珥蛇”——操纵着权力和“荣耀”。

“西南海之外,赤水之南,流沙之西,有人珥两青蛇,乘两龙,名曰夏后开启。”(《山海经·大荒西经》)

如果说夏启的斩蛇是开创之举,且不论真假(也许不是神话,而是真有其事),那么后来各类史册中记载的某某帝王“斩蛇”的可信度就不可靠了,“斩蛇”作为操控权力的象征,已经逐渐变为上位者的“套路”。比如出身“混混”的汉高祖刘邦,《史记·高祖本纪》中记载:“高祖被酒,夜径泽中,令一人行前。行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愿还。’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击斩蛇。蛇遂分为两,径开。”类似的还有被神话的后羿,传说“后羿断修蛇于洞庭”,也是粉饰之辞,这跟刘邦后来的“七彩祥云”是一个道理。

至于“蛇”的第三个象征意义此处只略带过,因为考证并不完全,只是提供一种说法,那就是“生殖力”。前面提过,抟土造人的女娲是“人首蛇身”的形象,无独有偶,世界上很多文明中掌管生殖的天神身体都含有蛇的元素,比如埃及戴着太阳冠和眼镜蛇的大地女神①。而且中国古代有“感蛇而孕”、“梦蛇得子”等类似的说法,都从一定程度上表现“蛇”在远古人民眼中是生殖力很强的崇拜对象。

二、走下神坛与“蛇”的妖魔化

龙图腾的成熟,尤其是秦汉以后龙的象征意义和皇权的紧密结合,让蛇图腾的地位受到冲击,人们依然怕蛇,但不再是恐惧与未知的“神秘力量”,更多的是害怕其天性的“毒”与“害”。

氏族社会和奴隶社会的人民认知水平不高,对自然界的很多力量都处于敬而远之的态度,到了封建社会,人力的逐渐强大让古代人民,尤其是统治阶级面对自然可见事物的恐惧感减弱了很多,但是由于生产力依然低下,很多现象依旧无法解释,所以面对“超自然”的力量时,古人依旧是很敬畏的,比如各类“鬼神”,自然“异象”,还有就是传说中的“精怪”。

蛇和龙,包括后来的“凤凰”相比较,最大的区别是,蛇普遍存在自然界中,而龙和凤凰则是传说中尊贵无比的神物,笔者认为,统治阶级用龙凤象征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对这一点是有所考虑的。

有了龙凤这两个新的尊贵神物,蛇也就自然而然地淡出人们的视线,逐渐走下神坛。蛇天性中的阴狠、狡猾、凶残,在没有神祇外衣庇护的情况下,以其本身的动物形象慢慢暴露在百姓尤其是文士的笔下,许多关于蛇的词语出现了,例如:蛇蝎心肠、画蛇添足、人心不足蛇吞象、牛鬼蛇神、佛口蛇心……这些词语中不乏对蛇的贬低之意,但是总体来讲还算客观中肯。

蛇在文化史上真正被“黑化”、被“妖魔化”,是在唐朝时期。唐朝一部志怪小说集《博异志》当中记载了一阙蛇妖幻化人形,害人性命的故事,这篇故事目前可考的最早版本,是收录在宋朝《太平广记》中的《李黄》。

《太平广记》四五八卷中除《李黄》外,还记载了另一篇美女蛇的故事,名唤《李琯》。

《李黄》写唐元和二年,陇西书生李黄于长安东市偶遇一孀居白衣女子,绰约有绝代之色。李黄为其所惑,应邀前往。有一“青服老女郎”要他代女子偿还“三十千债负”,则白衣女子“愿侍左右”。李黄欣然同意,“一住三日,饮乐无所不至。”第四天回家即卧床不起,“但觉被底身渐消尽……空注水而已,唯有头存”。家人往寻白衣女宅,只有空园孤树,树上下各挂十五千钱。邻居告知园中常见一巨白蛇出入树下。

《李琯》的故事跟《李黄》相似,叙述元和年间,唐凤翔节度使李听之侄李王官在长安安化门遇两乘白马的女子,“姿容婉媚”。他受惑随往,见女主人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更美。李与姑娘同居一宿,第二天回家就觉着头疼,最后“脑裂而卒”。家人前去伐掘枯槐,不见大蛇,只见数百条小白蛇,遂杀之②。

中国古代有“养物成精”的封建观念,蛇是阴毒之物,不似虎豹精壮,但却能害人于无意之中,这样的物什幻化人形,自然而然更贴近容貌姣好、心肠阴狠的妇人形象。

其实《李黄》、《李琯》的本意是警醒家族子弟切勿贪恋女色,跟“蛇”的关联并不大,只是借用了这么一层外衣,但是没想到故事中的物和人贴合地那样好,以至于“蛇蝎美人”这样一种独特的文学群像逐渐走进大众审美视野。

“蛇”在唐朝不受待见不仅体现在“美女蛇”这个文学形象的出现,在政治上也是有所指的。武则天时期,皇帝武曌杀了王皇后和萧良娣后下旨赐姓,王皇后的后人改姓蟒,萧良娣的后人改姓枭③。蟒意指大蛇,枭指猫头鹰。接着武则天又在武氏家族内部清除异己,“杀其侄武怀良、武怀远,皆改姓蝮氏”,对公开起兵反对武则天称帝的李唐宗室诸王,如越王李贞、琅邪王李冲、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等人,武则天除实施灭门诛杀之外,还对其本人及支族一律赐凶姓为“虺”。

除了“枭”,其他的“蟒”、“虺”、“蝮”,都是指蛇,“虺”和“蝮”更是毒蛇之意,意指这些人心肠歹毒。武则天赐这样的姓氏,不仅是一种刑法,更是表达自己对这些家族的痛恨和侮辱。

虽然“赐姓”从汉朝就存在了,但是大批量地赐如此恶毒姓氏的朝代,只有武则天时期。这样的姓氏赐下来,算是彻底坐实了蛇的“妖魔化”形象。

我们今天的影视剧中也有所体现,比如《神探狄仁杰》中,反对武则天统治的杀手组织名唤“蛇灵”,其中有很多杀手姓“蟒”、“蝮”或者“虺”,也算是照应了史实。

三、从妖到人的华丽转身

唐宋时期的话本小说虽然将蛇妖魔化了,但也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故事模本,而正是这个故事模本,才让流传千古的“白娘子”的形象得以成型,也算是洗涮了“蛇”的冤屈。白娘子的成型形象我们一般认为是在明朝著名文学大家冯梦龙所辑话本小说《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这篇故事中。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收录在《警世通言》的第二十八卷,文中对许宣、小青、法海等主要人物分别进行了描述,并且情节内容也初具规模,跟我们今日熟知的白蛇传的构架几乎是一致的,故事当中包含了游湖借伞、订盟赠银、庭讯发配、赠符逐道、遇赦捉蛇、付钵合钵等情节⑤。

原文大概的意思是:南宋绍兴年间,南廊阁子库官员李仁内弟许宣,在药铺做主管,一日祭祖回来,在雨中渡船上遇到一自称为张氏遗孀的妇人(蛇精白娘子),经过了借伞还伞后,蛇精要与许宣结为夫妇,又叫丫鬟小青(西湖青鱼精所变,并非青蛇变的)赠银十两,殊不知此银为官府库银,被发现后,许宣被发配苏州,在苏州与蛇精相遇而结婚。有茅山道士赠符收妖不成,反被白娘子吊打一顿。后来许宣又因持白娘子所赠的盗来的扇子去游庙会,再次被捕入狱,并发配镇江。白娘子又跟随到此,再度与许宣同居。有李员外心生淫念,几乎被白娘子现形吓死。后来法海识出此美女是蛇精,向许宣告知真相,许宣得知白娘子为蛇精后,惊恐万分,要法海收他做徒弟,在法海禅师的帮助下收压了蛇精青鱼精。许宣化缘盖雷峰塔,修禅数年,留警世之言后一夕坐化去了。

冯梦龙笔下的白娘子与之前《李黄》、《李琯》中的蛇妖相比,不再是单纯的害人的妖孽,而变成了一个有着人类情感的、甚至是有些可爱的妇人。在白娘子身上,人性和蛇性都十分明显,人性方面比如她会替许宣整理衣衫,嘱咐他“丈夫早早回来,切勿叫奴记挂”,许宣没有按时回来的时候她会焦急地出门去寻找……

作品中对“妖性”也时有体现,比如白娘子偷盗财物,化作蛇形盘在屋内乘凉,甚至在许宣怀疑她后“圆睁怪眼”道:“若听我言语喜喜欢欢,万事皆休,若生外心,,教你满城皆为血水,人人手攀洪浪脚踏浑波,皆死于非命。”

但是仔细推敲,这些真的是所谓的“蛇性”或者“妖性”吗?除了偷盗财物(而且后来又都还回去了),文中并未说到白娘子与小青害过人,哪怕是道士写符文要收她,她也仅仅是“戳穿”道士后把他悬在空中说了一顿,并未伤害她。而后面对许宣的威严恫吓也是因为被逼急了,但实际上并不曾真的水淹杭州。退一步讲,偷盗真的是“妖性”?难道人类当中就没有小偷?再者说,如果放狠话想让丈夫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就是“妖孽”,那么中国历史上那么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妇人岂不都是妖孽之属了?

所以,冯梦龙笔下的白娘子除了“血统”不好之外,真的跟人没有差别,她会勇敢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会像贤妻良母一般温柔持家,也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气放狠话。我甚至认为,相比于乾隆三十年,方成培编写的《雷峰塔》传奇里,温柔贤淑、只求报恩的蛇精白云仙姑,冯梦龙笔下的白娘子,更有人的特色,更接近人本身。

冯梦龙是很宽容的,但是当时社会思想并不是很开放,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承认人的情绪、爱欲的合理性,所以用了白娘子这个模棱两可的“人物”,承载了作为人的七情六欲,他认识到,无论是欲念还是精神力,都是人所正常拥有的。但是他不能说,所以他只能在文末板着脸说教: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而我认为他承认白娘子是有根据的,他在“三言”中收录了许多青年男女未婚相恋最后成其好事的故事,比如《宿香亭张浩遇莺莺》、《金明池吴清逢爱爱》、《吴衙内邻舟赴约》等,可见他对这样的情况是默许的,他尊重人的感性选择。

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冯梦龙不仅将“人”的真实性格进行了丰满多面的描写,也在不经意间,把被妖魔化的蛇从“无恶不作”、“成精害人”的形象中解脱出来。

四、结语

祖先对自然的认识站在恐惧与未知的立场,所以蛇成为图腾;人类的成长让古代人民发现了自己的力量以及自然的可对抗性,所以蛇的神秘权威逐渐淡化;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文人和普通百姓不愿意正视人的天性和欲望,所以蛇披上了美色祸水的外衣直至被妖魔化;当站在思想前端的有识之士重新审视人性与自然时,蛇同人的本性一起,被接纳、包容。

从图腾崇拜,到退出神坛,再到被妖魔化,最后与人性融合,蛇形象在中华文化中的演变不仅是一个简单的文化现象,更是中华文明漫长的成长历程。


本文来源:《文学教育》:http://www.zzqklm.com/w/wy/6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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