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主题，不同的叙事——电影文学

作为1995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的《阿甘正传》，当之无愧成为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而当年该片的最大对手《肖申克的救赎》同样为世人瞩目，同样是影迷们钟爱追捧的经典影片之一。两部影片表现的主题截然不同，影片选择的叙事方式各具特色。本文将对各自的叙事方式进行阐述并作一比较，说明不同的叙事方式凸显了不同的主题，表明叙事方式在电影主题表现上的重要作用。
一、电影主题之比较
在电影《阿甘正传》里，有句极其富有哲理的话，那就是：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nna get.（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还有一句是：Stupid is as stupid does.（傻人做傻事，或者傻人有傻福）。阿甘自幼患有腿疾，因而受其他小伙伴欺负。有一次别人用石头砸他，他就拼命奔跑，在跑动的过程中，他的腿箍散架了，从此阿甘再不戴腿箍，而且到哪里都是飞奔。阿甘凭借快跑的优势，成功进入大学，加入橄榄球队，顺利毕业。毕业后，阿甘被送到越南战场，在战役中善良的阿甘挽救了很多战友的生命，也因此立功，受到美国总统的接见，被授予荣誉勋章。退役后的阿甘信守对已故战友的承诺，从事捕虾行业。阿甘最终成了百万富翁，还收获了爱情和甜蜜的婚姻。在《阿甘正传》里，电影自始至终传递着这样一些信息：人只要简单地生活，执著地追求自己的目标，就一定能够成功，不管你自身多有天赋，或者多么缺乏天赋。作为有些弱智的阿甘，始终简单、认真、执著追求着自己的目标，包括生活、工作、爱情。因而他获得了成功。而天分很高的人却不一定能够获得成功。成功的诀窍在于坚守理想，简单执著，乐观自信。
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同样有些话让人回味，如：Get busy living or get busy dying（要么忙着活，要么忙着死）。又如：Some birds arent meant to be caged.Their feathers are just too bright（有些鸟是关不住的，他们的羽翼太鲜艳）。电影讲述了这样的故事：年轻的银行家安迪被误判谋杀妻子，被送往肖申克监狱终身监禁。在狱中，他和瑞德成了好朋友。瑞德神通广大，能搞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面对现实的残酷无情和监狱的腐败黑暗，外表看似柔弱的安迪内心十分坚强，并没有因此而堕落，他从入狱那天起就决心离开监狱。他凭借自己的理财知识帮助狱警以及典狱长洗黑钱做假账，从而获得了一些特权。他为监狱争取了更多的图书，帮助年轻的囚犯学习知识。他为狱友赢得一些从未有过的特权，如喝啤酒、听歌剧等。他运用自己的知识机智地躲过了几名犯人的骚扰，逐渐在监狱里奠定了自己的权威，逐渐成为监狱的中心，直至最后成功越狱，同时帮助好友瑞德重获新生。影片的情节发展实质上演绎着知识/权利/控制、无知/无权/被控的关系。狱警以及典狱长对安迪的臣服是对知识的臣服，为狱友赢得特权源于对知识的尊重，他最终获得新生与自由，使典狱长罪有应得，知识改变了安迪的命运。瑞德获得假释后投靠安迪，也是瑞德对于知识的臣服，是作为黑人的瑞德对于白人安迪的依附，电影依然认可宣扬了白人精英建构的权利结构。
二、叙事方式的比较
由于这两部电影截然不同的主题，电影也采用了不同的叙事方式。叙事可以从叙事者和视角方面来分析，本文着重就此对两部影片进行分析。一部作品的叙事视角，是作品中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角度。由作品采用的人称来体现，一般分为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两种，通常第三人称叙述是从与故事无关的旁观者的立场进行的叙述，多数情况下叙述者如同全知全能的上帝，了解过去，预知未来。
《阿甘正传》采用第一人称叙述，是作为主角的阿甘向路人讲述自己的故事。由于电影表现的是一个智商略低于正常人的阿甘的成长之路。电影采用阿甘的角度来叙述。阿甘在进行叙述的过程中，体现了如下的特点。（1）音色：阿甘的音色有些沙哑，略显低沉，随着故事的情节发展略有起伏。比如叙述童年的事情时，他的音色略微轻快了些，而叙述成年后对于珍妮的思念以及母亲去世的时候，音色有些忧郁。阿甘的音色为整个故事奠定了基调，沉稳而不浮夸。（1）语速：阿甘整个叙述的过程语速偏慢，只有在叙述越南战事的时候语速略为加快。这也符合阿甘作为弱智者的特征。（3）语气：阿甘叙述故事的语气比较平和，没有很大的起伏，看待整个事情是比较客观的态度。阿甘的性格决定他是个单纯善良的人，看待世界比较简单。（4）语调：阿甘叙述的语调基本采用的是一种平调，整个陈述过程中语调起伏不大，有些时候使用了升调，表明阿甘的单纯与乐观。（5）语法特征：阿甘的陈述所使用的语言相对比较简单，其中有些不太符合语法规范的句子，比如：Jenny and me（I） was（were） best friends all the way up to the high school.又如：Number one， I wasnt hungry but thirsty；number two， they was（were） free.这点同样符合阿甘弱智的特征。由于阿甘不同于正常人，若是电影采用旁观者的角度叙事故事，那么视角是正常人的，势必与阿甘眼里的世界大相径庭。于是电影采用了阿甘特有的视角来叙述自己整个的成长过程，叙述的过程中少有评价，只是客观将他的经历与感受通过平实的语言、平和的态度表达出来。叙事者通过他的音色、音高、力度、节奏等自然特点，也包括他特有的一些特性，如口音、语气乃至口吃等特性，成功将这位弱智者眼中的世界呈现给观众，对于表达电影的主题起到关键的作用。该电影所要表达的主题是执著、乐观、简单的生活态度能够给人带来成功。通过主角阿甘第一人称的叙述，观众能够从中体会到阿甘的简单、乐观、执著的特性，体会到他作为弱智者所遭遇的奚落，同时体会他作为弱智者成功后的欣慰与喜悦。因而电影中叙事采用的叙事视角直接而有效地凸显了电影的主题，达到了应有的理想效果。声音和语气在有叙事者的影片中具有重要的表意作用，对形成影片的意境，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阿甘独特的口音以及他因智商不高对事物有限的理解都增添了影片的真实性，使读者深受感染。可以想象，若是电影采用正常的旁观者的叙事视角，必然给不了观众作为弱智者阿甘的真实感受。因而在该部电影里，阿甘作为主角的第一人称的叙事对于该部电影主题的烘托与表现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肖申克的救赎》则采用了旁观者的叙事视点，是以第二主人公瑞德使用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瑞德的活动、思想对影片主要情节的发展有着重要的作用，电影运用了瑞德的主观感受进行描述，这样使得叙事更加灵活，更具有真实感。瑞德的叙述从一开始就带着某种优越感，作为在监狱里什么都能够弄到的囚犯，他显然有着一种高于一般犯人的优越感。瑞德是一个黑人，他对于初来乍到的安迪并不看好，认为他是一个懦夫。因而一开始描述他的时候也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瑞德的语气发生了一些变化。在安迪通过自己的知识为他们赢得了啤酒，在安迪为整个监狱肆无忌惮地播放《费加罗的婚礼》时，在安迪通过执著的努力赢得图书的时候，瑞德的语气从原来的轻视变成欣赏、敬仰、羡慕。到故事发展到尾声，安迪越狱成功，瑞德叙述表达的是对朋友的怀念，对安迪更高层次生活的向往。他说，some birds arent meant to be caged.Their feathers are just too bright（有些鸟是关不住的，他们的羽翼太鲜艳）。很明显地表明了瑞德对于安迪的一种敬仰与崇拜，羡慕。而一些额外的信息，是通过加叙来完成的。这些额外的信息是由隐含叙述者，即大叙述者提供。在电影的开端部分，导演利用电影特有的一些表现形式，如闪回、快速的剪切来表现。电影中还出现了布鲁克这个叙述者，他的叙述是对瑞德叙述的补充。布鲁克的叙述通过信件方式出现，他的叙述是通过画外音以第一人称读信进行的，这是对主叙述的加叙，因为他已获得假释，已经超出了瑞德的视线范围。布鲁克的叙述对于整个主题的烘托起了重要的作用。布鲁克已经完全适应了狱中的生活。然而出狱后的外面世界的变化带来的冲击让他无所适从，他在恐惧中生活，最后他选择了自缢。布鲁克的加叙为后来瑞德出狱后找安迪谋生作了铺垫。几种叙事视角的交叉使用更加体现影片的真实感，同时也相互补充从不同的角度诠释了主题。《肖申克的救赎》表现的主题是知识意味着权利，白人是社会的精英，白人是美国社会的主宰。这些通过安迪在狱中所受待遇的前后变化表现出来，也通过瑞德视角的描述表现出来，也通过布鲁克的补叙进一步烘托。电影采用黑人犯人瑞德作为旁观者的第一人称的叙事，瑞德从一开始的明显带有优越感的叙述、从对安迪的轻视逐渐转变成喜欢，进而是欣赏、崇拜、羡慕，他的优越感逐渐丧失。直至最后，安迪成为整个监狱的中心，狱友都以安迪为荣。瑞德假释后投靠安迪，也将整个主题表现到极致，即黑人对于白人精英的依附。从瑞德的叙事中，观众体会到黑人瑞德对于白人安迪态度的转变，体会到知识在整个故事发展中起到的决定性作用，知识亦即权利，无知意味无权，有权就可以控制，无权只能够被控。
整部影片都在阐释白人作为美国社会精英的理念，知识意味着权利。影片宣扬了美国主流文化，知识意味着话语、权利，白人引领社会，构建社会的权利结构。而影片的主题恰恰是利用黑人瑞德的叙事自然烘托出来，表明了黑人对于白人精英的依附是一个自然正常的过程。若是该片也采用主角安迪第一人称的叙事，可以想见，对于主题的烘托定会大打折扣。
三、结 语
《阿甘正传》和《肖申克的救赎》作为深受观众喜爱的影片，其表达的主题截然不同，本文从叙事的角度对两部影片进行了比较，探讨叙事的角度与人称对于主题的表现与烘托的重要作用。不同的主题采用不同的叙事是必然的，合适的叙事方式无疑是电影成功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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