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农业环境景观对中国城市化发展的启示

我国属于发展中国家，其城市化道路较之西方国家具有“起步晚、发展快、水平低、不合理”的特点。又由于在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盲目学习西方的阶段，但未把握住西方景观发展表象下的深层内涵，导致给我们的土地仅仅穿上了一层异域风格的外衣，却丢失了土地传递给我们有关于人类历史的信息。面对今天日益尖锐的城市与农村关系，具有文化传承意义农业景观的概念正是缓解矛盾的有效方式之一。本文就来回溯一下西方农业环境景观的发展过程，总体可以概括为兴起——衰落——复兴。
一、农业环境景观的概念
文中“农业环境景观”属于生产性景观，但仅为生产含义中的农业生产，重点关注在原有的农业用地上新建景观如何保留原来重要机理的设计举措，是一种有生命、有文化能长期继承、有明显物质产出的景观。

图2 农业生产景观
虽然近年来“生产性景观”的概念已频频走入大众的视线，但针对原有机理保留的生产性景观设计实践在国内还是少之又少，怎样有效的利用这片肥沃的土地，并得到多方面的共赢局面，我们试图在历史中寻找答案。（图1、2）

图 1 农业景观
二、西方农业环境景观源起与实践
园林在实用性上表现为其具有的生产功能，东方和西方园林产生的过程都是从实用园进化到装饰园，最初的园林无论中西方，都是以实用性为主。在中国，园林很早就从实用性为主的囿、圃转换为以观赏为主的园林，甚至基本抛弃了实用性。而西方的历史园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实用性和观赏性兼而有之的，一直与农业景观保持着密切关系。
在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由于艺术的高度发展，园林的实用性弱于观赏性。但进入中世纪后，实用性在西方园林中又占据了主要地位。到了19世纪，许多园林依然保留了一定程度的实用性。西方园林，不仅是观赏和游憩的场所，很多情况下也是进行生产和园艺试验的场地，农业景观宁静优美的特点以及个性鲜明的形式不断地被设计师们提取成为具有地域特征的景观要素，并成为他们创作设计的灵感及语言。因此可以说，外国古典园林的雏形就是农业景观，其发展也一直与农业景观密切相关。农业景观的最大特点是几何式布局，而西方传统园林就是沿着几何式这条道路开始发展的。在漫长的发展历史中，外国古典园林始终保持着实用性和观赏性兼而有之，即便到了现在，实用性花园（图3）在欧洲还是屡见不鲜。 [1]

图3 法国维朗德里城堡（Chateau de Villandry）花园，几何花坛里种植的是各种蔬菜
（一）国外农业环境历史回溯
当今的世界三大园林体系形成于农业文明阶段，大约距今1万年前，在亚洲和非洲的一些大河冲积平原和三角洲地区，原始农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人类随之进入了以农耕为主的农业文明时代。在生产力不断提高的时间里，人们将寻求祭祀、温饱与观赏的果园、菜园、狩猎场分化为提供生产为主的果木蔬菜园和供观赏为主的花园、狩猎园。随着农业、手工业、商业的分工逐渐细致化，以农业生产为主的果木蔬菜园与城市的距离越来越远。[2]
追溯本质，西方园林的规划思路完整来源于农业环境。其中的主要要素：花坛、水渠、喷泉、整齐的树林甚至风景园中的草地树丛等，都来自农业景观。花坛是不同作物种植区的抽象，水渠和喷泉直接来自于农业灌溉的形式，整齐的树林是果园的再现，自然的草地则来自于牧场风光。农业景观和由此带来的乡村景观特征一直是西方人欣赏的对象和西方园林模仿的原型（图4）。

图4 西方景观要素是对农业景观的抽象
公元前3700年靠幼发拉底河岸就有花园的出现，公元前3500-500年，尼罗河谷园艺发达。划建周垣，培育植物，主要工具是作为灌溉机械的桔槔。本来具有实用意义的树木园、蔬菜园，到公元前十六世纪基本演变为埃及祭司重臣们享乐欣赏的私园。直到现在，公元前1375-1253年间的埃及古墓壁画上仍可看到园庭方直的平面布局。
受希腊、罗马及回教式园传统的影响，西班牙的园林风格，先是效仿罗马中庭样式，后又接受回教造园传统。公元十四世纪的“红堡”园，以1377年所造“狮庭”最称精美，庭中只有桔树。公元前九世纪希腊盲目诗人荷马，歌咏在他生前400年时期的希腊园庭。周边围篱，生产菜蔬，还有终年叶绿花开，结实累累的植物，配以喷泉，面积有的大到一公顷半。
公元五世纪希腊解除波斯侵略威胁后，开始有人东游学习西亚造园艺术，把果蔬园进一步营建成装饰性庭院，施以花木加以栽培。
十三世纪末文艺复兴前夕，克里申吉Pietro Crescenzi著有关于园林文献《田园考》Opus Ruralium Commodorum,于1471年在罗马印行，随又译成法德出版。书中有记载王侯贵族园庭的花木厅堂布置描写，铺陈理论。佛罗伦萨是文艺复兴策源地，由于商业发达而产生了众多巨贾，并引起了文学艺术的飞速进步，产生了众多养尊处优并具有闲情逸致的人开始享受自然，追求田园趣味。公元十四世纪意大利人薄伽丘Giovanni Boccaccio(1315-1375)所著《十日谈》Decamerone，其中第三日对话人物就是以“帕勒米利”庄园Villa Palmieri为居停背景的。书中不厌其烦的描绘了当时别庄生活以及池泉花木。佛罗伦萨建筑家阿尔柏提Leon Battista Alberti（1404-1472）与1450年写成《厦经》De Re Aedificatoria，其中第九章载有关于园地花木岩穴路径的布置介绍，为后来的造园学提供了理论根据。由于文学家歌颂自然，科学家收集植物标本，再新添哥伦布发现美洲后的新大陆药草，在日益增长的经济刺激中，以往的蔬菜园及城堡小块绿地转瞬间演变成大规模园林别庄，从十五世纪开始在意大利源源涌现。佛罗伦萨的波波里御园是意大利北方第一名园。至于罗马郊区庄园，则集中在蒂沃利Tivoli。罗马古典名园三、四十所，都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产物，作为当时富绅贵显的别庄，有的还具备农产加工，提供退隐、休沐、燕聚亲朋的安逸生活环境。庄园突出表现人工安排，园内端整方正，与园外疏落自如的天然环境判若两个世界，无处不彰显人类征服自然的成就。[3]
　　到了18世纪，英国自然风景园的出现，成为西方园林艺术领域的一场脱胎换骨的革命，这种自然式的风格一直影响到今天。英国自然风景园源于当时英国大量出现的牧场农业景观，从17 世纪末开始，英格兰典型的国土景观在短时间内由原来圃制农业的几何块状的大地景观变成了牧场风光。我们完全可以将这种“美化了的庄园”看作是早期的大尺度土地规划和景观规划的实践。从这点可以看出西方的风景园林师很早以前就开始从事乡村的土地利用和大尺度的景观规划的研究与实践。
（二）国外农业环境景观实践
现代西方的农业景观建设开始关注于对重要农业历史肌理的保留和传承，在美国被称为“活历史”的多里斯农场的总体规划(图5)就是现代设计师探索农业环境景观设计的案例之一，它突破了种种限制对历史留存的保护和改善做出了尝试。

图5 多里斯农场规划平面
该项目最新的总体规划就是要将俄勒冈的早期历史、农业景观、乡土建筑、社区建设以及稀有的自然资源完好的保留下来，并对其进行适度的扩充和完善。在该项目的规划和设计过程中，设计组高度重视民意调查、股东见面会、现场办公等方式最大化的收集民众意见。设计组清楚的知道保持多里斯农场文化和自然特色的关键就是要平衡历史与现代的管理。
为了给人们和后代保留和完善多里斯农场的重要特有风貌，该规划方案明确了四个重要目标：1.保障农业历史的核心。从体现该农场历史完整性上来说，积极而持续的农业生产大过于其他任何的一种行为。所以说，积极的保持农业种植与收割的活动对保持农场历史特色是至关重要的。2.减少交通冲突。农场里经常会发生人与车辆的交通冲突，为此，设计师专门设计了环形入口，并将停车场设在游客活动中心区以外，避开了人们的视线。3.增加教育培训机构和各种活动。社区居民和公园管理者希望能有更多的教育实习及其他的一些大型活动在这里举办。但是，他们更希望在吸引游客的同时游客能够对场地文化和自然资源产生最小化的负面影响。婚礼举办等特定活动场所已经被预留出来，而且还增加了一些设施来方便使用和保护资源。4.保护珍稀的天然栖息地。设计师对大面积的草地、橡树林和河岸地区采取了保护措施，而且同管理人员共同制定了循环保养法，以保障这些珍稀地持续的健康和蓬勃发展。[4]
三、小结
近五十年，在中国快速发展的城市化影响下，景观的实用性(生产性)和观赏性的兼备的意义越发重大。特别是在我国大片农业用地被占用作其他开发，使太多具有生产能力的土地或覆盖于钢筋混凝土下，或未得到有效利用。这与我国人口大国、粮食资源紧缺、同时农耕文化逐渐丧失的现状发生矛盾。对于一些曾经遭受过破坏的土地上，一些设计师无视基地自然过程带来的充满生机的荒野景观，而只是把它变成自己心中的“美丽画卷”，抹杀不同层级自然之间应有的差别，而造成历史的断层和文化的缺失。
现阶段，同时解决视觉与实用功能的景观设计理念走入了我们的视野。景观生态学与农学的结合出现了景观生态学在实际应用上的一个新分支——景观农业。[5]近些年，城市垂直绿化、都市农场等理念逐渐出现于历史的舞台。
作为有着几千年农耕文化的泱泱大国，农业的蓬勃发展一直是我们为之骄傲的历史。不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在我们的“大刀阔斧搞建设”中丧失对历史的了解与骄傲，城市与农业发展需要我们在其中做好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