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原型批评角度看《白鲸》中的圣经文化原型

    赫尔曼·梅尔维尔是十九世纪美国著名的作家，他从小生活在纽约的荷兰移民区，这里的基督新教氛围特别浓厚。《白鲸》是梅尔维尔的代表作，在这部小说中，作者从《圣经》中提取了众多的人物题材以及意象。整部作品中有上千处描写都与《圣经》有关。读者可以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作品与《圣经》的关系。受《圣经》影响的不仅仅是人物和意象，甚至作品主题都源自《圣经》文化。运用诺斯洛普·弗莱等人的原型批评理论来解读《白鲸》自然是最恰当不过。在《白鲸》中，丰富的圣经意象为作品的人物和主题提供了很好的原型。也使得这部作品成为一部神秘的神话经典。本文将从原型批评理论对《白鲸》中的人物、主题的圣经文化原型进行解读。

一、原型批评理论

    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界兴起了一种新的文学批评理论，就是以诺斯洛普·弗莱等人为首的原型批评理论。这种理论要求文学评论的时候尽量将作品放到一个更为完整和广阔的结构中解读，以探求其深刻内涵。这种理论从更为广阔的角度入手，试图采用另外一种方式对文学艺术的普遍规律和形式进行探索和解读。这就是文学艺术的原型。也就是文本中所描述的内容最初的来源。弗莱认为，起源于远古时期的神话是一切文学形式的起源，所有后来文学中的主题或者形式，都源于神话。这就是从最一般意义上定义了文学的原型。也正是因为找到了神话这一文学的本源，才让文学这种艺术形式虽然经历了几千年的传承和发展，仍然有这蓬勃的生命力，仍然可以不断繁衍和传播。虽然社会和历史的发展会对这种结构原理造成重要的影响，文学艺术也绝对无法超越社会而存在。但是从本质上看，神话这种文学的结构原理仍然在继续保持。这也就是原型的持续性。这种持续性是不会改变的，不会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而发生改变。在西方的宗教体系中，基督教的《圣经》自然是最为完整和丰富的神话全书。它甚至将文学发展的时间轴，也就是时间体系都规划好了。它的时空设定非常完整，可以说是从宇宙创生到毁灭，从天堂到地狱。在文学的发展史上，《圣经》更是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圣经》作为基础，没有《圣经》中这些题材、人物或者其他的因素，西方文学很难有今天的成就。在西方文学中，受《圣经》影响的作品非常多，其中著名的有弥尔顿的《失乐园》，但丁的《神曲》，自然也少不了梅尔维尔的《白鲸》。在这里，笔者自然要竭尽权力去寻找作品中的人物和意象在元作品中的原型，尤其是神话的原型。然后以这些原型为基础毒对文学和作品进行评价，不失为一种绝佳的文学研究方式。

二、原型人物

    深入解读《白鲸》可以看出，整部小说中至少有一半人物的原型是来自于《圣经》。并且基本保持了其在《圣经》中的形态。小说在塑造人物形象的时候就是在原型人物的象征意义基础上进行的，原型人物的经历也成为小说人物命运发展的基本格调，这就使得整部作品的主题思想也趋近于圣经文化。例如小说的主人公亚哈，就是以《圣经》中《旧约·列王纪》中的亚哈为原型的，亚哈是分裂后的北以色列王国的第七代国王，小说中亚哈的命运与《圣经》中亚哈国王的命运几乎一样。亚哈国王的性格特征也在小说中亚哈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在《圣经》中，亚哈国王是罪恶的代表，他不敬神灵，娶了异族的耶洗别为王后，不敬拜上帝，而是敬拜异族的巴力神，最后违背上帝的训导与耶和华为敌，最终被射死在与犹太王战斗的沙场上。小说中的亚哈继承了这些性格特征，最终也死在了与大白鲸搏斗的过程中。在《白鲸》，亚哈是一位船长，就如同亚哈王一样傲慢地俯视一切，他不信奉上帝，而是挑战上帝的权威和尊杨。在他的眼中，神灵是不屑一顾的，所以，他在精神上完全背离了基督的精神。大白鲸在《圣经》中象征着上帝的神力，虽然它如同恶魔般凶猛，但是上帝创造了它，赋予了它神力和地位。梅尔维尔笔下的大白鲸也有着超越一切异神教神祗的美丽，上帝创造了它让它守护海上的边界。亚哈对大白鲸的围捕，不仅仅是复仇心的驱使，更是为了挑战上帝划定的神与自然的界限，公然挑战上帝的权威，反抗上帝的约束。从一定意义上讲，亚哈对白鲸的捕杀就是对上帝的追杀。最终，敢于挑战上帝权威的亚哈死在了自己放下的捕鲸索下。作者通过亚哈这一形象再次告诫人们，敢于违抗上帝旨意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小说有反面人物，自然就要有正面形象，小说中的以实玛利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形象。在《圣经》中，以实玛利就是受到上帝的眷顾，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时候，上帝变出一口井救了他的性命，而《白鲸》中，当“裴廓德号”整条船上的人都将葬身鱼腹的时候，上帝偏偏眷顾了以实玛利，让他抱着一个以外浮出海面的“棺材”而得救。从以实玛利的的人物身份以及人生经历等多个方面，我们都能看出其在《圣经》中的人物原型。他去海上漂泊是《圣经》中以实玛利被赶出家门流浪的再现，而他为求生存拼搏的大海，也是《圣经》中巴兰旷野的重生。

    在整部小说中，人物原型来自于《圣经》的可不仅仅是亚哈和以实玛利两个，比勒达、以利亚、加百列等人物的命运也与《圣经》中的原型保持一致。本文仅选取了亚哈和以实玛利这两个最为主要的人物进行分析，阐述作者在处理人物关系，体现人物宗教意义方面的思路，只有对整部作品进行原型式的解码，才能对作品主题有一个更为准确和详尽的解读。

三、原型主题

    梅尔维尔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从小生活的环境让他对上帝的信仰十分坚定，一生都没有发生改变。在基督新教的教义中，宿命论和原罪论是基本的教义，它教导人们要遵从上帝的旨意，敬仰上帝就能得到上帝的宠爱，而要违背上帝，即使自己的力量再强大，最终也要被上帝抛弃，也不能拯救自己的命运。基督新教教义认为，上帝创造了一切，而人类是上帝的子民，上帝对自己创造的一切都有着管理的权力，掌握着世间一切生灵的生死存亡。人是神创造出来管理世界的，自然就要给人与神之间划定界限。在基督新教的原罪理论中，人之所以有罪，是因为人类放弃了以神为中心，而是认为自我的力量可以超越神的力量，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拯救自己。例如上帝禁止亚当吃伊甸园的圣果，其实是在人与神之间划出了一道界限。而亚当偷食了禁果就是违背了上帝的指令，自然也就开始了他以及人类的罪恶。正是这种原罪思想，给《白鲸》奠定了基础的主题格调。在《白鲸》中，梅普尔神甫巧妙地将《圣经》中约拿海上冒险部分进行精妙地布道和讲述。通过讲述上帝的正确和万能，表达了人要完全服从上帝的意志，应该放弃自我，以上帝为中心。在这方面梅普尔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人要违背自己，服从上帝，只有违背自己，才能显示出服从上帝是多么艰难。而《白鲸》故事情节的发展，也正印证了约拿的经历是完整的原型。当亚哈带着仇恨踏上航程的时候，约拿的形象再次出现，此时的梅普尔神甫也在寻找神，亚哈也是如此，虽然他完全不明白神的名字是什么。这里的亚哈与早期不知悔改的约拿是何其相似。他以自己为中心，只承认自己的法则。但是约拿后来服从了，亚哈却没有。他的傲慢和固执最终葬送了整艘船的人，除了信奉上帝的以实玛利。约拿选择了服从，挽救了众人，亚哈选择了对抗到底，自然也就选择了灭亡。作者在这里鲜明地表达出，人们必须完全服从上帝，才能在困境中得到救赎，反之，就要走向毁灭。

    但是从作者梅尔维尔的内心中，他对宗教的思考也不是完全没有疑虑的，他的内心告诉自己不能不信，但是他却又真的不太完全相信，于是他就依靠自己的勇气在这两种思想中不断尝试。正是由于他所处的文化环境早就他对信仰的斗争以及他对神的态度。在他的内心中，对神的本质有着区别与他人的特殊定义。在美国十九世纪同期，还有一种思想流派就是超验主义，而这个思想流派的代表人物爱默生就持有完全相反的观点，他认为人的神就是自己。所以人有自由的意志。在超验主义影响下，上帝、救世主等信仰开始在十九世纪的美国崩塌。真正转向了人以自我为中心。而梅尔维尔也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开始怀疑上帝。但是他又不敢完全抛弃《圣经》中的教义，抛弃对上帝的敬仰和崇拜。他也崇敬爱默生那样的英雄，就如同小说中的亚哈，虽然最后失去了生命，但是他赢得了精神的胜利。他一方面在批判亚哈的叛逆，但是另一方面也在暗暗地表达了一点对亚哈的赞扬。最后在人类依靠什么拯救自己的想法上，梅尔维尔表达了一点不同于常人的观点。他更希望，人类能在服从上帝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努力，最后征服自然，获得救赎，以实现涅槃和重生。从这个意义上看，小说中的以实玛利才能作者心目中最为完美的人物形象。

结语：

    长期生活在浓厚基督新教气氛中的梅尔维尔，对《圣经》再熟悉不过，这也是他能纯熟地运用《圣经》中的原型来完成创作的根源。他创作的人物形象其实更多是为表达原型中的宗教意义，这也就使得他笔下的人物与原型基本保持一致。最终在《白鲸》中，他的思想和精神内涵得到完美的眼神和展示。虽然梅尔维尔所表达的服从上帝，违背自己有着一定宗教局限性，但是如果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在人类为了追求发展大肆破坏自然，掠夺资源的今天，也许这部小说能带给我们更多的现实意义，让人类对自己的贪婪和傲慢进行反思。  

本文来源：http://www.zzqklm.com/w/zw/1534.html《芒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