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电影的文化研究——以体育电影《激战》为例

    在所有的艺术媒介表现中，电影被认为是呈现运动最逼真、华丽且丰富的媒体，[1]体育电影透过直观、生动的媒介表现手段表达运动世界信息的同时，也反映着运动世界的社会主流文化与价值观。在电影与运动的冲击之下，体育电影如何建构 “运动世界”的真实，传达出怎样的文化意涵是值得探究的。美国传播学者温勒（Wenner）在对媒介体育的研究中，将媒介体育文本的主要文化议题归结为国家主义、种族问题、性别议题、商业化、胜利主义、药物、暴力和领导等八项。[2]本文以电影《激战》为例，该电影讲述了落魄拳王程辉与曾经的富二代林思齐通过参加MMA(Mixed Martial Arts)综合格斗比赛赢回尊严，同时也改变了两个家庭命运的故事。本文将着重从胜利主义、领导、暴力和性别议题这四个方面对体育电影《激战》进行分析。

一、 胜利主义

    胜利主义是运动媒介强调的社会主流价值，也是运动的主流意识形态。美式足球教练Vince Lombardi曾说：“胜利并不是一切，而是唯一“。在这样的观点下，许多运动竞技的理由被过度简化，胜利成了运动唯一的追求。[3]:114在电影《激战》里，比赛的意义是多重的。对于年轻时的程辉来说赢得比赛，获得金腰带是他唯一的目标。当追求满足之后，他不惜背叛师父和热爱的运动，以打假拳赚取金钱和享乐，最终锒铛入狱负债累累，被人追债。人到中年的程辉一事无成，因生活所迫在健身房帮忙，机缘巧合成为了林思齐的教练。林思齐是一个昔日的富二代，现今的打工仔。他参加MMA综合格斗比赛，是为了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唤醒因事业失败酗酒消沉的父亲。作为教练的程辉，每次在林思齐比赛前都会叮嘱他说”记住自己为什么走上台“。这是生活教会程辉的：要想在赛场上走的更远，就不能仅仅只追求胜利，更要坚守住内心的信念。当程辉最终决定重新走上拳场为自己赢回丢失的尊严的时候，他对自己说：“怕，就会输一辈子“。此时，比赛对于他不再是获得肤浅的胜利，而是去赢回自己对生活的信心。

    《激战》没有如以往的拳击格斗电影，去烘托拳手的天赋异禀，渲染绝地反击的伟大与英勇，而是讲述两个男人以体育之名，带着投入、勇气与坚持，突破自我的故事。对于他们，比赛的胜利是人格成长的必然；重新站立成人，获得自我的肯定才是他们内心最大的渴求。

二、 领导

    对于运动媒介来说教练多扮演运动领导者的角色。在以欧美为代表的体育电影中，教练多表现出绝对的控制权，专制的行为代表教练对专业修养的自信心，以及临场果断和承担大责任的勇气。[3]:119电影《激战》中，程辉作为领导者的角色有所不同。程辉并不是职业教练，打拳只是他唯一曾经做好的事情，但又给他带来过一辈子的悔恨。他答应教林思齐打拳，即是对思齐处境的同情，也有自己对金钱的需求；他为师认真严格但没有架子，被思齐的投入打动，从思齐身上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虽然人生起伏坎坷，但终究还保有着善良的本性，会为了请人教思齐地锁的招数，而接受别人的挑战；也会为了提升思齐的水平，甘愿做他的陪练。程辉与思齐显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师徒关系，程辉曾说过：“我跟阿奇是一样的，都是想为自己做一件事而已。“正因为如此这层师徒关系表现出更多的父子、兄弟与朋友的关系，两个男人相互依靠，共同成长。这份情谊也让观众感受到人与人之间难得的互动与温情。这样的安排基于电影的情节是合情合理的，也让电影得以跳脱出以往体育电影的模式，让运动者彰显出人性，更具有感染力。

三、 暴力

    MMA综合格斗是一种规则极为开放的竞技格斗运动，表现在电影中就必然少不了血腥、刺激的搏击场面，不论是破皮流血、还是摔伤入院，都给观众带来明显的视觉和心理的刺激。对于电影来说，暴力也早已成为一种具有“消费性质”的视觉样式，并逐渐进入到各种风格和题材的影片中。而对于体育电影来说，由于体育本身的竞技性和对抗性，更决定了它永远无法回避“暴力”的议题，进而也使观众无形中认可了体育电影中暴力存在的某种合理性。[4]然而电影《激战》并没有仅限于把MMA综合格斗拍的刺激好看，而是融入了不同的人物命运：程辉与思齐父子人生的大起大落，不屈与坚守；阿君母女的无助与善良。这些小人物的命运使得观众逐渐沉浸在角色的情境中，感同身受。从这个意义上说，电影中暴力的搏击场面一方面赋予体育电影一定的真实性和现实性，另一方面也赋予角色厚重的生命意义——人们从运动搏击中感受到了人性的价值。显然，暴力只是电影的叙事形式，其中也蕴含着能够引起共鸣的精神。程辉带思齐看阿民打拳时曾教导他说：“打拳呢，千万不要动气，一动气什么都不记得。你看他胡乱拼搏，肯定坏事”。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将这样的人生道理，通过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展现出来，会让观众感受的更加真切、引人深思。

    在电影《激战》中，暴力也起到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作用。程辉出狱后本在香港开出租谋生，由于贪恋赌局欠下20多万的赌债，结果被人放火烧了计程车，当街追债，迫不得已来澳门投靠兄弟，电影由此展开。为了谋生程辉当上健身教练，进而认识了阿君母女和林思齐父子。程辉开始在生活中照顾阿君母女，在拳台上教授林思齐拳法，生活似乎一切都好起来。如果故事照这样发展下去，程辉可能会成为一个好养父、好教练。然而此时，追债的打手找到程辉租住的地方，在打斗过程中伤及了阿君母女，再加上思齐受伤住院，这些带有暴力性质的情节成为电影的转折，也最终推动程辉决心直面自己的过去，走上拳台找回自己，最终完成自我的救赎。

四、 性别议题

    体育电影向来都是被归类为展现男性阳刚特质的主要类型。取材于不同运动项目的体育电影，已经成为凸显男性身体力量、兄弟情谊与成长经验的文化场域。相比较而言，女性角色不是被刻意受到忽略，就是根本不存在或者只能作为男性角色的陪衬或者附庸。[5]在电影《激战》中，着重塑造了程辉和林思齐两个男性角色。格斗运动的选择，也为影片展示男性身体提供了合理性。影片中有不少表现两位主人公训练和比赛的镜头。镜头有意无意的停留在两位明星健美的身形上，使得男性的身体意向被不断的放大和展示，充斥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在肉体经受试炼的同时，电影更加想凸显的是两个男人精神的成长。一个是拥有不堪的过往，堕落迷茫；一个是父亲一蹶不振，身负巨债而又身无一技。他们都伤痕累累，内心挣扎，但最终都在格斗中找到尊严，完成对命运的搏击。

    电影《激战》中的女性角色比较边缘和弱势，但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她们是婚姻失败、儿子意外身亡的疯女人阿君；年仅十岁聪明懂事的幼女小丹以及来自大陆的女孩COCO。程辉和阿君都是社会中的小人物，两个人都有过心痛、挣扎、后悔、绝望的过往，也都在自己的生命中沉沦。因为小丹的存在，程辉得以逐渐了解阿君母女的经历，他同情并帮助他们，相互之间逐渐由租客变为朋友，甚至是家人。小丹是程辉和阿君生活的支点，程辉在照顾小丹的过程中，也被小丹的懂事和坚强所打动，他感到自己被别人需要，逐渐唤醒了自身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可以说，阿君母女是程辉完成自我救赎的内心动力，程辉经由阿君母女完成了自我观照和觉醒。虽然《激战》是一部男人戏，但是正是由于阿君母女的存在，才更凸显出程辉这个角色的厚度，也更容易引起观众的信服并引起共鸣。

    COCO这个女性角色在电影中并没有充分的塑造，她与林思齐之间的情感关系也没有得到发展。但是这个角色或许跟另一个话题有关——同性恋。在男性运动员的世界中，运动员会尽量避免与男同性恋扯上关系，甚至借着贬损男同性恋，来避开他人对自己男性气概的怀疑。[5]:116因此，在体育界有所谓的恐同性恋症。《激战》这部电影并没有明确表现出对于同性恋的态度，片中有两处镜头表现程辉和林思齐在练习中有比较亲密的举动，但都以两人开玩笑，略带游戏的方式一带而过。COCO角色的存在或许是在告诉我们亲密的举动只是为了表现师徒二人间融洽的关系以及苦中作乐的那份乐观与幽默。

五、 结语

    电影是一种社会的再现与建构，体育电影也借着电影的影音效果、拍摄手法，深刻的展示出“运动世界”的价值观和文化精神。本研究通过胜利主义、领导、暴力以及性别四个文化议题对电影《激战》的文化意涵进行解读后发现：本片并没有以“胜利”作为运动唯一的标杆意识，更强调个人在运动中的觉醒和成长，突出信念在运动以及人的生命中的意义和作用。影片呈现的不是传统体育赛场上的师徒关系，因此领导风格表现得更具人情味，表现出师徒、父子、兄弟、朋友等多重情感，引起观众共鸣。对于暴力议题，片中并没有过分的渲染，而是有效的利用“暴力”镜头完成了运动的展现、情节的推动以及人性的升华，既体现出MMA综合格斗运动的魅力，也表现出坚韧、不服输的人格力量。性别议题方面，本片是一部典型的“男性”电影，但也通过剧情的设定，恰到好处的铺展开男女主人公的故事，合理的完成了角色的成长。

本文来源：http://www.zzqklm.com/w/zw/1534.html《芒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