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韩剧《匹诺曹》中体现的记者道德问题

2014年底，当全国观众依旧沉醉于《继承者们》、《来自星星的你》等韩剧中颜值极高的男女主角、浪漫缠绵的爱情故事之时，一部以新闻环境为主题的《匹诺曹》横空出世，连续9集占据水木剧收视榜首，同时以每集28万美金的售价成为“史上最贵韩剧”。[1]《匹诺曹》能够在等同时段热播韩剧中脱颖而出，靠的不只是靓男美女和悬疑剧情，更是其对于社会现实的反思和对于记者这一特殊职业的深入挖掘。

一、 “崔仁荷”——遵从内心抵抗思想挣扎

在珍妮特·马尔科姆的《记者与谋杀犯》一书中，作者开篇便提到：“记者的所作所为在道德上是站不住脚的”，他们“捕捉人们的虚荣、无知或孤独，赢得他们的信任，然后无情地背叛他们”，并“通过各种方式为他们的背叛行为开脱罪名”。[2]尽管珍妮特的说法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残忍的、不留情面的说法基本上是正确的。也正是因为记者需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获取事实真相，当崔仁荷单纯地认为“讲真话”的记者才是身为“匹诺曹”的她应该从事的职业时，却一次次无情地被人嘲笑和拒绝，在报道过程中也往往因为无法违背内心的意愿而给报道过程造成阻碍。

无论是否患有“匹诺曹”，相信记者在报道之前都会有相似的内心挣扎。首先是事关人性的选择问题。崔仁荷在报道冰雪路面时总是忍不住在报道完成前去搀扶摔倒的人，而更多的人选择完成报道。就如日前受到广泛关注的“姚贝娜”事件一样，记者在面对新闻事件时以新闻价值为导向还是以道德伦理为导向，是新闻业界永久争论的话题。而剧中给出的答案是：“把你看到的问题做成新闻才是公益，让那新闻被政府的职员甚至全世界看到才是公益。”的确，新闻的传播会让更多人的关注问题、避免遇到同样的事情，但是否能够通过更加人性化的方式既让眼前的问题得到解决，又能够得到足够价值的新闻信息呢？其次，记者在获取信息的方式方法也是不容忽视的问题。正如剧中出现的暗访、偷拍、录音等方式一样，如今观众常常在电视上看到记者自称客户通过针头摄像机拍摄的画面，早在2003年陈力丹教授在进行访谈时就曾提到过“新闻工作者不是密探，新闻媒体基本职责是报道公开发生的事实。” [3]隐形采访虽然能够更加轻易地获得新闻素材，但也违背了记者的专业原则和职业原则，并且培养了受众窥视心理和不良的收视习惯，造成了采访环境的恶性循环：隐形采访越多，拒绝采访的越多，就越需要用更加隐蔽的方式进行采访。

二、 “奇河明”——刻板印象影响报道真实

奇河明可以说是同辈记者中最为出色的，宋车玉最终给他的评价为“有着能让人觉得羞愧的本事”。事实也确实如此——奇河明因为宋车玉记者和其背后的利益集团而家破人亡，受到诸多不公待遇，然而当一次次反击、质问的机会摆在他面前时，他却最终选择了公布真相、只以记者的身份“问了公众想知道的问题”。然而尽管他也曾深受其害，但刚入职时的经验不足也使他曾因刻板印象影响了报道的真实性，这也是他之后能够一直选择保持公正的原因之一。

刻板印象，指的是人们对某个事物或物体形成的一种概括固定的看法，并把这种看法推而广之，认为这个事物或者整体都具有该特征，而忽视个体差异。[4]柴静曾在《看见》中提过，做新闻想只关心新闻中的人很不容易。“‘人’常常被有意无意忽略，被概念化，被物质和偏见遮蔽，被模式化，这些思维，就埋在无意识之下。” [5]在“跑步机猝死”事件中，所有人的理所当然使得死者被误解，使得死者的家属受到了严重的二次伤害。取材的不充足、事件分析的不彻底和对当事人的不了解造成了这样的悲剧，使得奇河明认识到寻找真相的困难的重要性，也使他在宋车玉遭到同样待遇时，放下了怨仇和成见，选择了公布真相。从庞麦郎到姚贝娜，网友的“曝光”和记者的“独白”交织融合，每个人都言之凿凿，让公众恍如云里不见月明。由此可见，记者在挖掘新闻事件过程中，如何抛却个人情感，将新闻中的人性真实地还原，使新闻更加逼近真相，并没有想象中的轻而易举。记者追求真相就好像逆水行舟，好在“不论怎么去隐藏或掩盖，如果那是事实的话，总会浮出水面”，只要在报道过程中，不被没有证实的事件迷惑、不要混淆本质，在结论明确之前，不做预测只说事实，保持内心的火热和头脑的冷静，事实真相总会经由记者、媒体大白天下。

三、 “宋车玉”——拟态环境控制舆论走向

剧中最为抢眼也最具争议的宋车玉记者作为“首席时政女记者”，凭借其“高超”的报道技巧，在同辈记者中脱颖而出。她对于话筒和镜头的掌控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一个口罩、一只鞋子、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牵动全国观众的心情，然而相隔十三年的两起相似的消防案件却暴露了她对于舆论的操控。按照宋记者在分享会上所说，“要想抓住大众的吸引力，就需要在新闻的事实性上再加上影响性”，尽管这样的新闻也是事实，却很多时候是片面的甚至根本是错误的。

根据李普曼提出的“拟态环境”理论，社会上绝大多数人的主观意识并不是根据完全真实的客观环境形成的，而是对大众传播媒介提示的“拟态环境”做出的反应。[6]无论是议题的选择、信息的加工与截取，还是对于播出时间的选择，宋记者出于对权力集团的屈服和对受众情绪的了解，往往在真相上“添油加醋”，或者在采访中更加倾向于具有新闻价值的“真相”，为受众营造出一个更具有冲击性的“拟态环境”。就如同日前哈尔滨火灾报道一样，许多媒体放弃了应该播报的新闻而盲目跟从了他人别有用途的引领，更加倾向于播报“观众想看的新闻”——殉难者抚恤金、现场领导服饰等问题。尽管这些问题引起了受众的广泛关注，但对于事件的解决和问责起不到一点作用，且在事实进一步公开后，很大一部分被证实为谣传。这样的信息选择、加工和报道，并不是客观环境的镜子式再现，其所营造的“拟态环境”更易愚弄群众，使舆论朝着不可控、不理性的方向发展，从而伤害无辜民众，也影响整体社会环境的稳定。由此可见，记者道德水准的高低已不是纯个人化的事物，它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公众的利益及社会的公正合理。因此，在当今网络媒体如此发达的全媒体时代，媒介应该充分利用多种媒介形势，更加全面地、生动而又真实地还原事件本身，不仅提供真实的文字和画面，还应该利用网络提供相关背景、语境，达到比真实更高的境界——真相。[7]

如同剧中人们都认为“匹诺曹综合症”的患者不会撒谎一样，大部分的受众认为记者只传达事实。尽管近年来互联网的发展和自媒体的兴起对传统媒体的公信力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但是大部分的受众还是无条件地相信记者及传统媒体的报道，同时也将对记者事件追踪、报道水平的要求提升到新的高度。从近日发生的多起“新闻伦理问责”事件可以看出，受众对于爆发式新闻的看重并不影响他们对于新闻道德的高要求。因此，为了能够更好地传播受众“应该看的新闻”，无论是网络媒体还是传统媒体，都应该以社会道德为准绳，运用更加合理的手段追求事实真相，并且通过报道或评论将新闻从业人员从“神”一样的舆论领袖还原为人，使受众更加了解新闻的制作过程、更加理解新闻人的工作及其不易，从而共同营造良好的媒体环境甚至社会氛围。

参考文献：

1.中国台湾网.《匹诺曹》收视称霸水木剧《Kill Me Heal Me》紧随其后[EB/OL]. (2015-01-09).http://news.dzwww.com/xinwenzhuanti/2008/ggkf30zn/201501/t20150109_9989093.htm?jdfwkey=youjr3.

2.珍妮特·马尔科姆.记者与谋杀犯：一个真实的故事［M］.译者,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14：1.

3.陈力丹,徐迅.关于记者暗访和偷拍问题的访谈[J].现代传播.2003,(04）：27-30.

4.百度百科.刻板印象[EB/OL]. (2015-01-23).http://baike.baidu.com/link?url=N-qD4Nttrpad344R0lYAcJsB5VaIUobXWVNOiCfsh0_4bG6NugzKzWoGvQlp7gctDok3V_9l_nZM2TI1C5ZS6_p59At8V3DhZaeNUyu2grm.

5.柴静.看见[M].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1-20.

6.百度百科.拟态环境[EB/OL]. (2014-12-20).http://baike.baidu.com/link?url=hjCbTwknHkHyQT7-R5PHBl5Xk5yPO5gBPsQrmfNDpl4h0G3LCAyBBcrk3vF4V11S8F5r7ANuR8_iPQe3ewL-la.

7.刘少文.记者生活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113-151.

本文来源：http://www.zzqklm.com/w/xf/9501.html  《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