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班的春天》音乐叙事作用浅析
《放牛班的春天》中,配乐不仅带给观众以美好的听觉享受,更是整部影片的灵魂所在。音乐与电影画面一起,直接参与到影片的具体情节叙事中,推动情节的发展,引导着观众的情感走向,建构了整部影片叙事,进而对影片主题所蕴含的生命主题阐释得更加鲜明与透彻。本文从音乐对影片情节的纵向推动、对影片具体情节的横向展开两方面探讨了音乐对影片叙事的作用。
1、音乐对影片情节的纵向推动
这部影片中,所有的配乐都属于原创作品,这使得音乐与影片的情节衔接得更加紧密,也使得音乐直接参与电影的叙事成为可能。《放牛班的春天》中主要存在着两条叙事线索,一是音乐教师马修追寻生命意义的线索,二是教习所孩子们的心灵成长线索。这两条线索又是紧紧交织在一起,并行发展的。马修刚刚来到“池塘之底”时,其心情是无比晦暗的。这位对自我的将来有着远大抱负的年轻音乐家,由于事业的受挫,为了生活,来到教习所担任了孩子们的音乐教师一职。此时的马修内心充满茫然、失落与沮丧,而教习所的孩子们也正经历着其童年的黑暗期。校长为了个人的前途制定了苛刻的教育制度,奉行“行动—反应”式的惩罚式教育。整个学校犹如阴森的监狱。在影片开始的这一阶段,背景音乐是断续而微弱的,与光线暗淡的画面一起,向人们展示了“池塘之底”阴霾而冷酷的生活现实。
在这一片段中,音乐也并非完全是暗淡风格,它也同时向观众诉说了马修内心的温暖与善良。当马修得知伤害可麦神父的孩子是葛贺克后,他原本决定将其交送到校长手中,但看到孩子恐惧的眼神,听到校长办公室里的打骂声时,他的心软了。此时,舒缓婉转的背景音乐渐渐响起,如一股轻柔的泉水慢慢涌动着。马修决定用感化教育代替粗暴的惩罚,让葛贺克去照顾受伤的可麦神父。此外,当马修在课堂上要求孩子们写下自己的理想时,轻柔的音乐再次响起,孩子们变得安静而认真,随后音乐继续将观众带入马修在灯下看孩子们理想的画面,配合昏黄而温暖的灯光,轻柔的音乐犹如一种淡淡的诉说,体现了马修在看到孩子们那些远大理想时,其内心于困惑之中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缓缓生长起来的希望之光。这几处音乐的处理与画面密切配合,潜移默化中,推动了后续情节的发展。
此后,当马修无意中听见孩子们蹩脚而又欢快的歌声时,他终于发现了能够照亮孩子生命希望的那道光,那便是音乐。马修的人生也振作起来,充满激情。他在日记中写道“凡事都有可能,永远不要说永远”。这既是他对孩子们的看法,也是对自己的激励。在他的努力下,孩子们从冥顽乖张,变得乖巧而真挚。音乐开启了他们的心灵,给予了他们言说自我、发现自我的方式。随着春天的到来,画面中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此后,影片中出现的三首完整的插曲,分别对应故事所叙述的不同季节,不但参与了影片的叙事,更是将情节一步步推向了高潮阶段。孩子们学唱歌、游戏、奔跑、做课业的镜头,在愉快而纯净的歌声中不断地、富有节奏地切换着。在乐声中,死板的数学老师、严厉粗暴的体育老师、刻薄自私的校长也都被感染,变得和善活泼起来。影片的整体情绪也随之渐趋欢快明朗。此时的马修与孩子们一样,通过音乐获得了自信与希望。他在日记中豪迈地写着:“4月,孩子们给了我满满的灵感,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人们会弹唱着我做的音乐。我叫克莱蒙特?马修,我是音乐家。”
然而,马修在“池塘之底”的事业却被不良少年孟丹的校园蓄意纵火事件牵连,而被迫中断了。整部影片的情绪也由浓郁的欢快转变为遗憾与沮丧,镜头切换的节奏也随之放缓。马修提着行李箱,慢慢地走在画面中,正如他来时一样。此时,人物内心的独白备感失落与忧伤。影片结尾的这一部分,音乐再一次以其强大的艺术感染力和情绪感染力,使阴霾的气息被一扫而空。孩子们没有像马修内心所想的那样,跑出教学楼,违背校规来为他送行,而是用美妙而激昂的童声合唱馈赠给令人尊敬的恩师。这是影片的第二个高潮阶段,与之前的高潮段落不同,此时,孩子们不但已经完全敞开久闭的心灵,感受生命的美好,更学会了将心中的这份美好回馈给自己的老师。师生之间,通过音乐而达到了心灵相通,实现了爱与被爱的互动。
“在那一刻,我浑身都充满了幸福与乐观,我想向全世界大喊。”随即,当马修走向大门,歌声渐渐回落,高潮也随之退去。音乐的变化实现了情节的转换。马修重回现实当中:“但是有谁能听到呢?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伟大的艺术家在镜子前看到真实的自我。我是克莱蒙特?马修,一个不成功的音乐家,一个不成功的学监。”在影片结尾,弦乐合奏缓缓响起,一切重新回归一种平静、淡然的氛围。音乐在这里一方面向观众表明了马修此后平淡、默默无闻的一生。马修在后来的人生道路上,不但没有再次尝试过成名,甚至将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这段时间也一直埋藏在心底。教习所最小的孩子佩皮诺在马修即将登上远去的汽车时,追上了他,陪伴着老师度过了平凡的教师生涯,直到终老。另一方面,影片在主题歌Voissurtonchemin中结束,汽车在一片绿色的林荫小道上渐行渐远,与此前轻柔的背景音乐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是对马修认为自己人生失败的有力反驳。音乐吐露了孩子们以及所有观者的心声。马修是一位音乐教师,更是为孩子们指引道路的明灯;马修是一名学监,更是一位父亲,带给孩子无限的温暖与关爱。他成就了一位伟大的音乐家。他的生命于平凡之中,闪现着伟岸之光。至此,音乐向人们诉说了一切,阐释了画面所无法展现的内容,完成了影片的叙事。
2、音乐对影片情节的具体展开
在《放牛班的春天》中,音乐不但推动了整个影片线索的展开,参与了影片叙事的建构,在具体的情节上,音乐也起到了对叙事的解释、补充与延展等作用,使得情节更加充实饱满,意义更加丰富明晰。如在马修的第一堂课这一情节中,影片运用了几次音乐与人声的对比,将马修与学生的首次交流给予了充分的刻画。镜头中,马修还未走进教室门口边传来了学生嘈杂喧闹的叫喊声,当他不小心绊倒在讲台前,将手里的皮包摔了出去时,吵闹声达到顶点,孩子们将马修的皮包丢来丢去,场面一片混乱。此时,校长出现在门口,马修并没有揭发孩子们的粗鲁行为,反而在校长面前包庇了他们。马修的善良令孩子们有所体会。紧接着,马修找出伤害麦神父的葛贺克,当他听到校长在暴力惩罚一个学生时,柔和的背景音乐缓缓响起,马修改变了主意,不向校长揭发这个学生,而是让他去照顾麦神父。观众更进一步体会到了马修的善良与人性的教育观念。
文章来源于《电影文学》杂志2012年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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