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司法裁判与新闻自由——当代学术论坛

 一、 司法裁判与新闻自由的涵义
司法裁判是指法官或者法庭将法律规则适用于具体案件或争议的活动，是在诉讼案件中，对有关当事人之间的权利义务分配问题作出有约束力的裁判。①本质上是一种判断，即在法律规则与事实真相之间进行法律判断与价值选择。首先，司法裁判有自身的规则，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其次司法裁判要符合自身的逻辑性，要运用科学的方法为法律适用结论提供正当理由。再之，司法裁判要遵循特定的程序，通过正当程序的设定保证司法过程的公正，进而才能保证司法裁判的公正。
新闻自由，或称新闻自由权，通常指政府通过宪法或相关法律条文保障本国公民言论、结社以及新闻出版界采访、报道、出版、发行等的自由权利。②新闻出版自由是法制概念，其目的在于保证人民自由地表达思想。③新闻自由可以有效地保障公民知情权，又非仅仅基于对保障公民知情权的尊重，也是为了发挥监督公权力运行的制度性功能。
二、司法裁判与新闻自由冲突的原因
新闻自由与司法裁判毕竟属于不同的范畴，具有不同的属性。新闻活动是一种社会活动，因而新闻自由是一种社会自由。④追求并实现自由是新闻活动自身的基本目标，也是实现新闻自身功能的社会要求。而司法裁判是一个专业判断的过程，强调居中裁判，追求公平公正，具有自身的独立性。新闻自由强调通过信息公开来实施对包括司法权在内的社会公共权力的监督与制约，司法裁判则排斥各种非司法的因素的干扰和影响。新闻自由与司法裁判在各自的运行中就会出现不可避免的冲突。
（一）新闻媒体过分介入司法裁判。 新闻媒体介入司法裁判具有必然性与合法性。然而自由都是有限度的，新闻自由也有其相对性，不能危害社会和他人的合法权益。如果新闻媒体因情感或利益驱使，掺杂主观好恶因素，对案件进行非出于新闻本身价值要求的报道，并对裁判结果进行事先假定，无疑会给司法裁判造成巨大的压力。这就必然会干涉司法裁判权，造成新闻媒体的职能错位，有悖于法治精神。新闻自由和司法裁判都有其自身的局限性，新闻媒体监督司法裁判本身是社会主义民主法治的进步，但是我国的新闻体系发展同样不完善，同样存在使用不当或权力滥用的情况。
（二）评价标准的差异性。 任何评价问题的永恒难题都是评价的标准问题。⑤不论新闻自由还是司法裁判，都是按照自身的评价标准，追求自身所认为的公平与正义。新闻自由从新闻传播学角度出发，通过新闻报道和评论，激发公众用道德标准来衡量评价对象。而由于社会价值观念的多元化和差异性，公众都是从符合自身的价值观的角度进行利己的主观判断，这样的评价就被赋予了很强的感性属性。司法裁判则是按照特定程序对案件调查取证，通过法律推理适用法律，进行事实判断和价值取舍。司法裁判强调尊重客观事实，按照严格的逻辑推演得出结论，进而对案件事实进行法律评价，这种评价则是带有了浓厚的理性色彩。因此，新闻自由更多的是新闻媒体运用一定的评价标准对评价对象进行感性分析和道德判断；司法裁判则是司法机关按照特定程序对案件进行理性分析和法律判断。这种评价标准的不同自然会导致二者的冲突，表面上是两种权力的冲突，其实是评价标准的不同，本质上则是法律与道德的冲突。
三、合理构建司法裁判与新闻自由的良性关系
司法裁判与新闻自由其实是代表两种不同的价值，两者的价值目标之间有—定的相容性，但表现更为明显的是两种价值之间的激烈冲突。司法裁判具有封闭性、独立性，需要良好的司法环境，天然地排斥来自外界的干涉。新闻自由具有开放性、透明性，总是自然不自然地介入司法活动，以帮助和满足社会公众的知情权，实现自身价值。因此，既要最大限度地发挥新闻媒体、舆论监督对司法裁判的积极促进作用，同时又要尽可能地消除新闻媒体大量报道可能造成的对司法裁判的消极影响。这就需要对二者相互作用的过程进行理性分析和深层思考，探索出相应的解决方法，从而达到二者平衡与协调。
（一）积极创新司法裁判实现的程序和途径
构建司法裁判与新闻自由的和谐关系，首先就要加强司法裁判自身的改革与建设，努力提高司法裁判的质量和效率，实现司法裁判的公正与权威。
1.司法裁判要关注舆情。 司法裁判要赢得社会公众认可，必然要求裁判过程公开透明。对于日益成熟并颇具影响力的社会舆情，司法机关应当建立与之相应的新闻发言人机制，对于存在分歧和争议的案件判决进行合理的解释与答疑，以社会大众看得见、听得懂、行得通的方式增强司法裁判的可接受性。首先，注重判前公开。司法工作者要时刻关注舆情况，在审理社会影响重大的案件初始，就应该在法律框架下，尽可能的向新闻媒体、社会公众公开相关情况和案件进展，进行合理的引导。其次，注重判后答疑。消除理解差异，减少了当事人因不明白判决结果导致不满而上诉、申诉、申请再审、涉诉信访的可能性，从源头上治理涉诉信访这一困扰法院审判工作的问题。
2.司法裁判要尊重新闻规律。 新闻自由强调真实性、时效性，总是第一时间迅速及时地报道事件，赢得受众的关注，以体现自身的存在价值。因此，新闻自由相较于司法裁判更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有着自身的客观规律。司法裁判尊重新闻自由的规律，可以更好地掌握舆论引导的主动权，把握好舆论引导的时机、节奏和力度，拉近与社会公众的距离，使得司法裁判更有利于被社会公众接受，形成社会共识，不断提高司法裁判的权威性，增强司法裁判的公信力与影响力。
3.司法裁判要发挥司法能动性。司法裁判与新闻自由的冲突表面上是两个领域、两种权力的冲突，其实是不同价值观念的冲突，是社会利益分配不均衡的冲突，是社会矛盾的抽象表现。因此解决司法裁判与新闻自由冲突的一个重要方式就是缓解社会矛盾。然而司法的有限性、被动性的特质在面对转型时期复杂的社会矛盾，往往又显得苍白无力。针对这一问题，特别是在司法裁判过程中，就要求我们要发挥司法的能动性。司法裁判既要恪守自身被动性的要求，又要发挥司法能动性的价值，在能动与克制、法律与道德之间保持平衡和协调。发挥司法能动性可以有效地解决纠纷，意义又不止于个案正义。有利于服务大局，保增长、保民生、保稳定，维护好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局；有利于司法为民，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司法裁判不仅仅要追求法律本身的公正，也要注重社会观念下的效果；不是简单地把案件处理完，而是要把矛盾解决掉。
（二）完善新闻立法，加强新闻自律
新闻自由在现实性上只能是一种法律自由，法律自由只能存在于法治社会，不可能存在于人治社会。因此，新闻自由实现的根本条件之一就是法治社会的建立。⑥新闻自由需要在一定秩序下才能进行，需要法律来维护和保障新闻自由权，自身也要加强新闻自律。
1.完善新闻立法。 完善新闻立法的核心是保障新闻自由，同时防止滥用新闻自由，是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的必然要求。我们要完善新闻立法，也要保持谨慎小心的态度，积极稳妥地推进新闻立法进程。新闻立法不仅仅是保障新闻自由，维护新闻本身的权益，也是加强约束，用法律制约新闻自由的限度，保证新闻自由良性的开展。
2.加强新闻自律。 新闻追求自身的开放性、真实性和时效性本身无可厚非。自由大胆的报道、批评、争论有助于公众理解我们的法律，及整个刑事司法系统的运作；而且，它也可以通过公开司法系统的工作及其对公众的负责程度而净化这一系统，并改善该系统的品质。⑦新闻媒体对司法裁判的监督，恰恰是为了更好的维护司法秩序，化解社会公众对司法的信任危机，促进司法裁判社会效果与法律效果的统一，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新闻要加强自律，注意协调好司法裁判与新闻自由的关系问题。只有理性、有序的参与才能真正提高司法裁判的公信力与权威性。
结语
司法裁判与新闻自由都是将社会公共利益放在首位，本质上都是以追求社会公平正义为价值取向。司法通过法律来解决纠纷，保障当事人的合法权利，以追求法律上的公正与正义；传媒则通过舆论来评判是非，扬善贬恶，以追求社会道德上的公正与正义。⑧这就要求我们应该公正司法，维护司法裁判的独立性与权威性。同时，司法裁判也需要接受监督，保障新闻自由权，才能赢得社会认可，才能达到司法的社会效果，才有利于社会主义法治社会的建构。
注释：
①[英]戴维·米勒、韦农·波格丹诺.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M].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2： P6.
②向长艳.新闻自由权力基础沉思[J].理论探索.2011（1）
③刘建明.当代新闻学原理[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 P360.
④杨保军.新闻理论研究引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P249.
⑤杨保军.新闻道德评价标准的构成及属性分析[J].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4）.
⑥杨保军.新闻理论研究引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P249.
⑦[美]梅尔文·门彻.展江译.新闻报道与写作[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3：P692.
⑧刘斌、李矗著.法治新闻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5：P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