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至死》这本书是波兹曼在1985年抛出的严厉的控诉书，拿到这本书的起初，笔者是抱着批判的态度去读的，逐渐地，却开始接受作者的观点直到崇拜。本书分为两篇，上篇创造性地提出“媒介即隐喻”“媒介即认识论”，并且回忆了印刷时代下美国的思想；下篇作者详细描述了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成为娱乐附庸的过程和结果。本文是笔者在读过本书后结合自身的所见所闻，写下的思考。

一、娱乐至死的成因

（一）电视图像的“稍纵即逝”和“浮光掠影”

书中作者以“好……现在”这一形象的表达来形容当今美国公众话语支离破碎的现状，作者将这一表达方式称为一种无法连接任何东西的连词，无论之前电视上播放了多么严肃的新闻，只要快速地转到下一节精彩而娱乐的画面，观众便失去了思考的时间和必要。这种稍纵即逝的电视画面提供的与其说是信息，不如说是以一种娱乐的方式向观众提供谎言，因为这不仅仅剥夺了观众知晓真实信息的权利，更可怕的是使人们逐渐丧失了判断真实信息的能力。

布尔斯廷在《图像：美国虚构事件导论》一书中提出了“伪事件”这一概念，即蓄意安排、加以报道，并认为是图像革命造成了“伪事件”。而电报和摄影术产生的则是“伪语境”，伪语境提供与生活不相干的情境。伪语境的作用是为了让脱离生活、毫不关联的信息获得一种表面的用处。但伪语境所能提供的不是行动或解决问题的方法、变化，这种信息剩下的唯一用处，是它的娱乐功能，这和我们的生活没有真正的联系。伪语境是丧失活力之后的文化最后的避难所。①波兹曼将这种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没有连续性、没有意义的世界，称为躲躲猫世界。

（二）电视人物的“熠熠生辉”

电视时代的图像对语言文字进行了猛烈的攻击，以照片为中心的图像不仅仅满足于对语言起到一个补充的作用，并且在诠释和理解现实方面试图要替代语言文字的功能。作者在书中说，美国的电视确实是美丽的奇观，是难得的视觉愉悦。对于无数电视观众来说，“看”取代了“读”，并成为他们判断优劣的基础，重要的是图像要吸引人。

这样，新闻播报人员中淘汰了大批不适合出现在电视屏幕的人选。波兹曼分别描述了新闻主持人、政治家、宗教人士和教师的形象发挥的作用，他们需要的是掌声，而不是反思；他们关心的是给观众留下的印象，而不是观点；他们关心的不是如何能够更好地担起各自领域内的职责，而是把时间和精力更多地放在了如何使自己更上镜从而获得观众的青睐。总统选举中，选举结果取决于竞选人的风格：他们的外表如何，他们的眼神如何，他们怎样微笑，怎样说俏皮话。②更可怕的是，宗教也成为了电视的娱乐内容，但是，电视本身的特点和它周围的环境使得宗教体验无法实现。波兹曼指出，一是因为电视观众在观看宗教节目时不会改变自己的任何习惯，比如吃东西、上厕所、做俯卧撑等，这样的结果是人们无法沉浸在非世俗的神秘氛围中，脱离了那种宗教情境，就不可能获得超凡脱俗的宗教体验；二是因为宗教节目扎根于充斥着电视广告和娱乐节目的环境中，观众只要轻轻按下遥控器，宗教节目马上会沾上世俗节目的气息。教学过程中加入娱乐性的因素本是件好事，任何值得学习的东西都可以采用娱乐的方式出现而且必须是这样，就会出问题。

二、《娱乐至死》对我的警示

（一）“买、买、买”：不能包治百病

现代社会可以制造出知识丰富、生产能力很强的个人，来完成工业社会的所有需求。在职场上，这些专业人士精明干练，但多少能干的知识分子碰到人生危机时彻底无助，甚至崩溃？这时再抱怨没人教给他们对付这些问题的智慧，为时已晚。这时才问“该谁负责”，已无法说清楚了。③

现在社会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是在市场经济快速发展的今天，没有人能够教育我们如何活，如何面对生活的困难，如何度过人生危机。当传统价值崩溃、社会形态转变、家庭结构瓦解、地球村出现，唯一能教我们如何生活的就是媒体。而媒体所教我们的唯一信息就是“买、买、买”，尤其是在移动互联网的今天，网络当道，电商盛行，这种买买买就够了的思想更是常见。④

看到赖声川先生的这些论断时，我深有体会。如今我们的生活充斥着购买信息，在中国青年网总结的2014十大网络流行语中，“有钱，就是任性”和“买买买”位列其中，我很难想象当今社会如果缺少了广告会是什么样。看广告、逛购物网站已成为我们生活的娱乐项目之一。比如2015年双十一，天猫策划了一系列抢红包的小游戏，即使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或者有一些棘手的问题要处理，都会先打开各种购物网站。网络有句流行语“淘宝穷三代，网购毁一生”，我想，这句话不止是说经常淘宝就如何败家，更是提醒我们不要让购物取代了我们应该要做的事情。之前读季羡林先生的《留德十年》，先生提到一句他在生活中悟出的禅机，就是在那种极其困难的环境中，人生乐趣仍然是有的。在任何情况下，人生也决不会只有痛苦。困难是生活中经常会碰到的，遇到问题应该大胆地去处理，而盲目消费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二）“虚拟”：一场无法停止的累积

近两年，我国娱乐节目层出不穷，如《爸爸去哪儿》《奔跑吧兄弟》《中国好声音》《我是歌手》《花儿与少年》等，这些节目都打出了“平民参与，观众做主”的口号，节目中的明星大都营造了真实的氛围，仿佛他们在屏幕上表现的就是真实的自己。以《爸爸去哪儿》来说下我的感受，节目中爸爸们跟孩子的相处方式和教育方法确实引发了观众的思考，而且电视节目还营造了一种明星与电视观众很熟悉的错觉。但我们应该知道，真人秀节目再真实也是一种虚拟环境，我们不应该躲避在娱乐节目为我们营造的这种虚拟的氛围中。我时刻提醒自己，娱乐节目看一下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做出崇拜状，更没必要让它占据太多时间，这只是一种娱乐形式。

（三）头脑：需要在娱乐中放松，更需要在阅读中思考

作者在书中大篇幅回忆了印刷思想统治下的美国人的阅读和思考状态。阅读对当时的美国人来说是神圣的，是严肃、明确而且专注的。在书本里，人们通过富有逻辑的批评不断完善自己。印刷文字给读者提出了两点基本要求：读者应该长时间保持基本不动，即安静；读者需要专注于文字，而不受外界干扰，即超然而客观的态度。我想举季羡林先生描述他的西克老师的一个例子提醒自己，不要让娱乐把我的生活碎片化。季羡林先生在书中回忆，当年美国兵攻入哥廷根以后，在西克老师住房附近落下一颗炮弹，炮声一停，季羡林就到西克先生家去看他。炮弹爆炸的时候，西克老师正在研读有关吐火罗文的书籍，由于离炮弹爆炸的地点很近，当时西克老师家里窗子上的玻璃全被炸碎，万幸的是，西克先生没有受伤。我相信，每位读者在想象当时的危险情境后都会在心中对这一位把研读吐火罗文置于性命之上的老人燃起崇敬之情。西克先生的个人成就，德国学者的辉煌成就，难道是没有原因的吗？从这一件小事中我们可以学习多少东西呢？

鲁迅先生曾说，哪有什么天才，我只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工作上。以前我们常说要树立起利用碎片时间的意识，如今却是时间被碎片化了。手机放在手边总是忍不住刷屏，发微信刷微博，很难静下心来长时间完整地去做一件事。殊不知安静的心灵才能绽放出火花，只有在安静中才能看到复杂问题背后的简单答案。《大学》中“知止而后定，定而后能定，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四）去标签：让外表以外的魅力在心中站起来

在后印刷时代，无论电视、电脑、移动媒体提供给观众的是感官的娱乐和魅力，电视剧、广告上帅哥美女的形象层出不穷。有人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公开宣称“只爱皮相不爱灵魂，好色无罪，花痴有理”，正如《整容日记》的宣传口号：“她整的不是容，是命运”。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若只凭外在的东西就给人贴标签，这是很不理智的，像钱钟书描述的那种“外表死的路，内心生的门”的人也有很多。去标签不止是需要给别人去标签、看原貌，也包括我们自己，不应该过多地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外貌上。

三、结语：娱乐会不会至死？

读完《娱乐至死》这本书，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和思考。波兹曼不只是悲观地提倡拒绝娱乐、拒绝电视，而是科学地从媒介即隐喻、媒介即认识论的角度，怀念了印刷时代美国的阅读状态，提醒我们不要坠入由媒介创造的躲躲猫世界，更不要成为娱乐的奴役。八十年代美国的这种社会现象正在我国上演，我们需要对书中所写的新闻、政治、宗教、教学中的娱乐化现象及后果，时刻敲响警钟并且保持高度的理性，才可能走出“娱乐至死”的怪圈。

注释：

‚波兹曼著，章艳译.娱乐至死[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01,127.

ƒ赖声川.赖声川的创意学[M].中信出版社,2006.

④赖声川.世纪之音：赖声川剧作[M].群声出版有限公司,2005: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