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社会的阶层划分 ——以《急转直下》为例

《急转直下》讲述的是关于“打分社会”的故事。人们通过植于双眼的芯片来获得每个人的具体信息，包括生活事件、个人信息等；以此来观测一个人的好坏以及地位高低，并区别出在社会中可以享有的基本权利。

雷茜因房东不再续租，她选择新房时参观了“优质生活社区”。社区对雷茜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但要入住到这个社区，按照她目前的条件，她的得分必须达到4.5。人气科技公司的分数优化师，建议她多和超过4.5的人群接触，这样可以快速达到4.5。童年好友娜奥米给雷茜的生活分享进行评分，这让她看到了希望，只要在娜奥米的婚礼上发表演说，她便可以如愿以偿入住鹈鹕湾。也因为这件事情，弟弟对他的态度急速下滑，她也遭遇了很多不好的情况。雷茜的评分也从最开始的4.2431，到最后的无。

《急转直下》作为《黑镜》系列第三季的第一集，它仍然延续了《黑镜》系列整体的后现代主义风格。在《急转直下》中，又着重深入到了“社会”层面，通过对后现代社会的基本模拟，来完成对后现代社会的阶层设想。

本文便是以此为基础，对后现代社会阶层划分进行理论探析。笔者主要结合布尔迪厄的文化资本论，以及布尔迪厄“空间场”的概念，再揉和“阶级”相关的理论做基本分析。文章主要包含两个方面：首先是梳理出关于社会阶层划分在历史上的观点，学习前人智慧。然后再结合布尔迪厄的理论，对《急转直下》做细致分析，整理出后现代社会阶层划分的标准及其他。

一、“阶级”观的理论概括

关于社会阶层的划分，最早可追溯到柏拉图，其《理想国》构筑了等级分明的社会分层结构。柏拉图把公民分为三个等级：哲学家、武士、农工商。随后，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提出“邦内应当有若干农民；工匠；武装部队；有产阶级祭司；一个裁决有利于公众要求并听断议事的团体”，国家所必需的“六大阶级”。多年以后，维柯在《新科学》中表明了，社会发展的动力源于阶级斗争。之后，圣西门提出了所有制的概念，把阶层划分贴上了资本的标准。

这些关于阶层划分的经典论述；都没有形成一个全面的阶层划分认识。马克思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新的整合与创新，第一次把阶层的划分全面化、体系化。他从历史、经济、社会文化、政治等多个要素出发，提出了阶层划分的标准。基础是社会分工、主要在于经济、受政治和阶级意识影响。韦伯的市场论域观、布尔迪厄的文化论域观，又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社会阶层的划分理论。

布尔迪厄指出：“在高度分化的社会里，社会世界是由具有相对自主性的社会小世界构成的，这些社会小世界就是具有自身逻辑和必然性的客观关系的空间，而这些小世界自身特有的逻辑和必然性也不可化约成支配其他场域运作的那些逻辑和必然性。”在布尔迪厄的文化领域观中，他认为整个社会实际上是由很多个“空间场”组合而成，多个“空间场”形成关系网络，这就是“社会空间”。通过个人的主动选择，进行性情和习性的活动，“空间场”成为动态过程，“社会空间”变活，形成竞争机制。

二、后现代社会阶层的展露

关于阶层（阶级）的定义，列宁补充到：“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集团，由于它们在一定社会经济结构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个集团能够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列宁想尽可能完备的指出何为阶级，但在其解释中，也只说明阶级是集团，区别于财富多寡，并由此引起斗争的资本论。笔者认为：所谓阶层，是人的“身份”游移在“社会空间”和“级别从属”的关系。是结合了资本、文化领域和市场观点的新指出。

（一）阶层存在于“社区”

“我们可以建立一个空间，这个空间的三个基本维度将由资本总量、资本结构和这两个属性在时间中的变化来确定。”布尔迪厄将空间作如此解释，是将资本放置于历史维度进行思量。随后，布尔迪厄从文化领域的角度提出“空间场”的概念，重新界定社会空间。 从布尔迪厄的解释中，“空间场”关键要素是社会高度分化、有自身逻辑、相互影响。

《急转直下》中没有“社会”，只有“社区”。“社区”自主划分、自主选择，人便在“社会”中。“社区”与“社区”之间，连接起人群，组成“社会空间”。雷茜跑步经过的，属于雷茜的“生活社区”；雷茜的咖啡时光，处于雷茜的“休闲社区”；雷茜的工作楼，属于雷茜的“资本社区”；雷茜到机场、汽车站等，这是属于雷茜的“交接社区”。也就是说，这些“社区”都是通过雷茜的惯性活动和习性游移，进行的坐标改变，以雷茜为中心的四周散发，构成了雷茜的“空间场”。雷茜的“空间场”与他人的“空间场”交叉，产生共面域；他人的“空间场”与更多人的“空间场”产生多个共面域，与雷茜的共面域融合，以雷茜主导的“社区”构成。

当以雷茜主导的“社区”构成之后，雷茜便将自己置身在了“社会”中，成为“社会”的一分子。既然如此，人必当会存在于一张关系网之中。所能决定的，是能够在哪个“社区”中，而无法选择“社区”中的其他人。“人们只有与线性思想决裂，才能以既统一又特定的方式解释实践的无限多样性，从而致力于重建表现在每个因素中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而线性思想只知道直接决定性的有条理的简单结构。”因此，“社区”的成立，是人进行群体归属之后的结果，更是群体划分的前提条件，通常限制在人的交际关系网之中。

雷茜在建立起自己的“社区”的时候，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了某个群体之中，群体的选择构成了雷茜的交际关系网。以雷茜为中心，向四周散发。“社区”是雷茜的内圈，关键核心的“空间场”交合；“社区”内其他人的自然关联，从雷茜的“社区”到“社区”中其他人的“社区”，延展出了雷茜的外圈。内圈和外圈，将雷茜的交际关系网扩散，形成逻辑性的活动。这种逻辑，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呢？在《急转直下》中，建立起逻辑的是互评打分。

（二）自由定级，互评好分

布尔迪厄认为：“个体在空间中并非偶然地迁移，这部分是因为一些力量把这个空间的结构赋予了这个空间并强加给他们，部分是因为他们以自身的惯性也就是他们的属性抵制场的力量，这些属性能够在被归并的状态下以配置的形式存在，或者在被客观化的状态下存在于财产、头衔等中。”布尔迪厄言明的是，人可以自己主导自己的“社区”，但是不能够随意进行，不能自由移动自己的“空间场”，所有的逻辑性活动都会受到限制。限制的方式，一是空间结构内部，二是自身的外在条件。整个系统形成了规则性，它虽然不是明文告知的，但在惯性活动之后，自然产生了惯性规则。

《急转直下》所构建起来的后现代社会中，空间结构内部不会对人进行太多的限制，更主要的惯性规则在于每个人客观化之后的头衔——评分。想要享受折扣入住优质生活社区，必须达到4.5；想要坐上飞机的优惠座位，必须达到4.2；评分低于3.5，只能使用低配置车辆等。这些标准的设置，便是“社区”的惯性规则的具体体现。但构建起来的“社区”空间内部，人的交际成为了根源性的影响。“在社会位置与占据这些位置的行动者的配置之间，或同样地，与导致他们占据这些位置的轨迹之间，存在着一种非常紧密的相互关系，因此，这就意味着模态轨迹是组成阶级的因素之系统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模态轨迹的输出，就是一个人的得分量化曲线。

雷茜与服务员杰克的进行互动五星好评、雷茜与弟弟的互评等等这些评分行动，将人的印象、位置、品行等结合在了一切。所获得的分数则是个人各方面的具体表现，以及每个人可以享受的待遇。人在“社区”中能够享有的，都必须通过这个分数来获取。分数的高低直接影响到了“社区”的活动，“社区”的习性活动表现又直接影响分数。“在一个被考察的群体中，不同于当前条件的存在条件的作用，或同样地，不同于模态轨迹的某种社会轨迹，表现在这些微妙的迹象中。”每一个举动和反映，每一件事和每一句话都会深刻的影响到你所有的一切，在“社区”中活动，将会受到严格的管控。

（三）“社区”稳定，阶层划分

当评分过低之后，能够享有的“社区”内部的待遇也就逐渐减少。为了避免这种差异引起的“社区”安全问题，警察和治安人员的存在维持着所有的秩序。这样，“空间场”的活动受到了特定的限制，无序性的逻辑性活动受到了约束，成为了有序性的规定性活动。阶层划分，得以建立。

通过个人主导，逻辑和习性活动之后的“空间场”交合建立起交际圈，将交际圈叠加之后所形成的“社区”成为了阶层存在的空间基础。“社区”内部的空间结构，让阶层固化在了某一层面上，控制着‘自由’。

4.2的雷茜和4.6的贝丝妮两人的工作楼层的区分，所展现的便是资本的垂直量化分布。没有达到相应分数的人，不能够进顶楼工作。中阶段的人，只能在中层工作；只有那些超过4.5的人，才可以进入到顶楼。那么低于3分的人，则没有资格进入到资本层中。通过资本的控制，来规定人的“空间场”的游移范围。

这些分数的评定，直接由他人产生，人与人之间进行互评，产生深层次的沟通。但是为了保证评分的公平、公正和有效，采取量化指标。量化方式主要两种：一是精确尾数至三位，分数的上升与下降都从最后一个数位开始，不能直接变化整体分数情况；二是通过交际圈（包括内圈和外圈）的人的分数，来计算分数评定的影响值。当然，要是犯了重大问题，警察和治安人员有权利控制分数，进行惩罚和控制。

所以，在《急转直下》所呈现的后现代社会中，阶层的划分首先要依靠最基本的“空间场”，“空间场”的游移形成共面域，交合成“社区”，在“社区”中人具有了交际关系网，通过节点的联系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所处环境。这种扩大需要依靠量化的评分来获得，评分的参与广泛、影响广泛。它是人的身份证明，是“空间场”的标识和命名，通过它的高低来划分自己所处“社区”的等级，并且受到警察和治安的监管，维持社会的稳定。

三、结语

影片中的雷茜和弟弟之间，雷茜只注重到自己的分数，自己的地位，那些外在的东西。她没有关注到亲情，也没有看清友情的伪面，已经没有真实的做过自己了。这样的态度，也只是想走进那所谓的上层“社区”，走进那被资本、被虚假所遮掩的幻想世界。通过对《急转直下》的文本进行后现代社会的阶层分析，联系运用布尔迪厄的文化领域视角进行解读。可以发现，后现代社会已经没有明确的社会概念。通过以评分机制的建立，来构建起多个“社区”。人们生活在统一控制的“社区”环境中，没有大社会概念。

本文来源：《视听》：http://www.zzqklm.com/w/qk/950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