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式塔视域”下“视觉式样完形化”在舞蹈编创中的应用研究 —以舞蹈《渔光曲》为例

摘要：格式塔心理学作为西方现代心理学的主要学派之一，与视知觉活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文章旨在运用格式塔理论相关知识，从整体结构关系出发，在把握格式塔理论的基础上，将格式塔心理美学中提出的“视觉式样完形化”应用于《渔光曲》舞蹈作品进行分析，详细剖析舞蹈式样中“图底关系”“构图平衡”等在《渔光曲》中的具体呈现，并在此基础上，总结提炼出一套理论方法，以期为舞蹈作品编排、舞蹈编导创作提供一定的思路。

关键词：格式塔心理学；“视觉式样完形化”；舞蹈《渔光曲》

格式塔心理学认为，整体决定部分的性质，部分依从于整体，整体不等于部分之和。这一理论主张从整体上把握和研究心理现象，强调在艺术实践过程中把部分元素与整体联系起来，并将部分放在整体当中进行考虑分析，才能启发艺术的创造性思维。在舞蹈编创中，格式塔理论下的知觉式样完型化有着重要应用。舞蹈艺术作为动态的视觉式样，其“完形”是充满变异性且复杂的，但仍然要基于对“视觉式样”的认知。

1.格式塔理论及其在舞蹈编创中的意义

格式塔心理学作为西方现代心理学的主要学派之一，在十八世纪初期便已被哲学家广泛应用。格式塔又称“完形”，是感知对象通过视知觉活动组织和建构而形成的经验中的整体，是一种有规律、有秩序、有意义的整体结构。“视觉样式完形化”是指人们在观察视觉刺激时，倾向于将零散的元素组织成完整的、有意义的视觉样式。这种完形化过程遵循格式塔心理学的基本原则，具有整体性、结构性和动态性等特点。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阿恩海姆在《艺术与视知觉》中提出的“视知觉理论”逐步应用于设计等领域的研究，设计师通过布局、色彩和字体等元素的组织，形成具有视觉冲击力和辨识度的视觉式样。同时，格式塔心理学作为二十世纪初期形成的认知科学理论体系，其“完形趋向律”揭示了人类视知觉对整体性的先天追求机制。该学派突破了传统元素主义认知范式，提出知觉系统具有主动构建“优格式塔”的完形倾向——即当面对非对称或不完整刺激时，大脑会依据经验场规律自动补足为简洁有序的心理意象。这种认知特性在视觉设计领域展现出强大的解释力与实践价值。

舞蹈编导着手开展舞蹈作品创编时，其视觉图像绝不是无意义地直接挪用现有生活素材，而是把自身过往经历加以结合，创造性地将元素融入现实，造就“有意味的形式”的整体结构格局，编导的内心思想才是真正赋予作品意义的要素，一部成功的舞蹈艺术作品要将深厚多元的思想、情感等诸多要素融合凝聚于一处，该过程凸显艺术家对自然物整体结构关系的领会把握，是格式塔理论概念的聚焦点。人始终在执着探究各种途径，以让自身呈现在外界的形象及其多样特点能和谐统一地得以展现，他们奋力理解且把控形象背后隐含的图式特征及其彼此间的联系，把新的视觉体验融入到先前体验所构造并期盼的图式之中，此进程的终极目的为实现整体结构的圆满，达到心理范畴的满足愉悦，整个探求过程，仿若在开展一场完形填空，探寻最恰当的成分来弥补认知空隙，从而使认知结构更为完整与一体。

在舞蹈艺术范畴里，格式塔理论的重要性清晰可见，这些“视觉式样”不光体现出编创者新颖独特的创作方式，还体现着其求新求异的思维理念。格式塔理论作为舞蹈创作的基础理论后盾，助力编创者借助舞蹈形式将作品深厚的意蕴内涵传达给观众，该传递不仅是简易的动作展示，更是依靠舞蹈韵律、节奏、力量等要素的用心编排，以传递情感、叙说故事或引人思索。

2.“视觉式样”创建的初级阶段——图底关系

2.1“图底关系”——完形理论下的图形与基底关系

视觉式样的构建呈循序渐进的态势，其中初级阶段围绕着完形理论下图形与基底的关系展开研究，也就是对“图底关系”展开探究，完形理论宣称视觉模式为立体的空间形式，其中图形与基底相互依存且彼此作用。在图底关系里，图形跟背景是彼此存在关联的元素。图形为视觉聚焦的核心，是我们首先察觉出的部分，背景为图形存在赋予了环境与空间，图形一般会得到着重强调与突显，背景就相对地出现了弱化，为衬托图形的存在，这种对比与差异让图形在视觉层面更显突出、惹人注目，背景也可为营造特定意境氛围衬托图形，增大整体视觉的冲击效果。

2.2“图底关系”在舞蹈《渔光曲》中的具体运用分析

舞蹈《渔光曲》摘取自曾获“文华奖”“中国文化艺术政府奖”的经典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编导巧妙地将东方女性穿旗袍所体现的婉约、柔美与细腻展现得十分到位，将观众领进一个传统韵味与现代都市气息融合的画面里。在舞蹈《渔光曲》里，十余位女性舞者充当核心图形角色，她们经由缓步朝前走、轻吹炉烟等一系列美化后的生活动作交代情节与表露情感。

2.2.1第一层“图底关系”——舞者与道具的互动共生

第一个“图底关系”便是由舞者与其中颇具特色的道具“屏风”共同构成：舞者为图，一群舞者身着烟灰色旗袍，轻持蒲扇，迈着细碎的步伐蹲坐在木凳之上，时而轻摇蒲扇，时而鼓动腮帮轻吹锅炉，以扇为镜，整理梳妆，穿针引线，缝补衣裳。这些灵动的表情和姿态是观众视觉的焦点，是舞台上主要的图形元素。与此同时，充当背景的几大块屏风道具则像烘云托月般为舞蹈图形提供支持和增强，为舞者的表演提供环境，起到切割空间的作用。屏风道具的使用不仅在于营造舞台氛围，更在于与图形形成差异对比或烘托效果，从而引导观众的注意力，增强舞蹈的感染力，进而直接影响舞蹈图形的表达效果。

2.2.2第二层“图底关系”——主舞与群舞的动态交织

《渔光曲》中第二个“图底关系”是由主舞朱洁静与其他群舞组成。主舞为“图”，在视觉或表演上占据主导地位；而另一部分舞者为“底”，处于辅助或支撑的地位。在舞段一分十五秒[]（图1）左右，除主舞外，其余舞者轻持蒲扇、曲臂后绕放置后腰间。一呼一吸间迈着碎步移走至舞台后侧。主舞停留在舞台中心，在木凳上以扇遮面，或低头沉思，或翘首盼望朝阳，两段不同场景画面形成鲜明对比。编创者合理利用这种对比关系可以有效地引导观众的注意力，增强表演的艺术效果、有效突出舞蹈图形的主题和情感。

编创者开展图底转化设计，需具备深厚的艺术素养及敏锐的审美直觉，编导必须精准把握舞蹈的主题跟情感，还有观众的心理预期与审美渴望度，进而产出既符合艺术规律又带有创新性的舞蹈作品，实现图底转化设计并非易事，它要求对不同艺术形式进行广泛探究与深度认知。图底转化也对舞蹈作品清晰传递信息起到作用，利用主从元素的灵动转换，吸引观众的目光聚焦，使作品要传递的思想及观念精确无误地被观众吸纳，进而引发观众深度的共鸣与思索，使观众在赏析舞蹈的当口，不只是得到视觉上的美感，更会在心灵层面跟作品进行深度互动，觉察到舞蹈作品背后隐匿的深刻含义。

3.“视觉式样”创建的中级阶段——构图平衡

3.1“构图平衡”——奠定画面稳定基调

平衡是视觉艺术里必不可少的构成要素，是构筑视觉样式的第二阶段，舞蹈艺术家借助统筹各种元素，诸如队列形式、灯光色泽、姿态模样和线条，以缔造出饱含艺术价值、引人入胜的舞蹈成品，平衡可赋予视觉上的稳定感受，让作品看上去更具和谐统一之感。若舞蹈画面中的元素形成平衡之时，观众的视线会自然地挪动，进而更轻松地领会与品鉴作品。舞蹈艺术家凭借调节三维空间中的动态造型、色彩深浅、运动路径等成分，设立具备审美价值的视觉空间。平衡并非盲目追求一致一样，它不囿于同一图式中画面左右两边的完全一致性，视觉上的平衡并非靠物理质量的等重实现，而是靠着舞蹈调度队形、舞美灯光等视觉元素的精心编排，以此达到心理上的平衡境况，这种平衡状态是依靠艺术家对视觉元素的细致排布和觉察，造就出的一种协调与宁静，它更多看重观者的心理体验，而非物理上的对称表现。

3.2“构图平衡”在舞蹈《渔光曲》中的具体运用分析

3.2.1“聚合性”构图

视觉艺术上，平衡图式与“图底关系”紧密维系，在《渔光曲》舞蹈情境中，该“图底关系”给画面增添了丰富层次感，位于舞台后方区域的空间被视为“图 - 底”关系里的“底”，依照构图的要求，此部分会体现出较为厚重稳定的样子。为实现视觉中的构图协调感，编导可把主舞舞者摆放于舞台前区，可把群舞安排至舞台后区，在舞段四分整这一时刻，群舞舞者一同汇聚到舞台后区右下角处，整合成整齐一致的正方体，把蒲扇放置到胯部，向前深情凝望主舞舞者，图2里这样的布局对视觉式样的平衡架构进行了协调，让整体画面更显和谐，同时也让群舞在充实画面效果的当口，与主舞舞者相互映衬，促进后续舞蹈情节的延展。

3.2.2“分散性”构图

除了上述如方块般的“聚合性”构图平衡图式之外，《渔光曲》中的“分散性”构图同样值得留意，在舞段一分二十秒这个区间，舞者们展现出星罗棋布式的散点排列，占满舞台九处方位，各位舞者都成了平衡中心的一份子，或后倾呈S形曲线的态势、或微垂眉毛做出沉思状，静止之际生成的知觉力大小等同，映现出一种和谐关系的平衡。此散开式的构图手段造就了一种均衡的视觉体验，鉴于舞者于舞台的各个方位散开，没有一处明显的焦点或中心，观众的目光会顺势自然地分散到各个舞者身上，进而体悟到一种全局的和谐与平顺，该散开式构图方式还构建出一种空间无限延伸的感觉，因为舞者们分散在舞台的各个角落，观众能体验到空间的浩渺与无边，此空间感不光增强了表演视觉上的冲击力，还让观众得以更无拘无束地想象与联想，从而更酣然地沉浸于表演氛围里面。

在这一过程里，观众不再是呈现被动的观看者，而是积极参与的主体，他们依靠自身的生活经历与情感体悟，对舞蹈意象进行剖析，与舞者的表演激起强烈共鸣，《渔光曲》在构图方面的创新为舞蹈艺术发展添新思路，它破除了传统舞蹈借助中心焦点吸引眼球的惯常模式，引导更多舞蹈创作者探索多样表达方式。

4.“视觉式样”创建的最终生成——结构骨架

4.1“结构骨架”——审美范式的搭建蓝本

在视觉艺术的广袤天地里，“结构骨架” 堪称作品的核心根基。它并非单一的元素，而是有机组合而成的复合体。在格式塔编创理念里，结构骨架的意义更为深远，其重要性不仅体现在作为舞蹈式样的空间框架，更在于它是作品整体结构的根本所在，是支撑整个舞蹈作品的坚固基石。当舞蹈编创者着手创作时，在初期阶段，就必须对作品的整体结构展开全面且细致的规划与搭建。

   通过对舞蹈主题立意、音乐设计、舞台舞美这些因素进行综合考量、反复琢磨，编创者能够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清晰、完整的作品蓝图。这个蓝图就像建筑的“结构骨架”，为后续具体的舞蹈动作创作提供了明确的指导和坚实的依据。引领着编创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4.2“结构骨架”在舞蹈《渔光曲》中的具体运用分析

对于舞蹈《渔光曲》“结构骨架”的提取，主要采用了与全剧对比的方式手法：即在紧张刺激、惊心动魄的整体节奏之下，在虚与实的叙事中，插入这样一段轻柔曼妙、极具江南意境的女性群舞，增加舞蹈中的戏剧冲突性，使其在结构上具有一定可舞性的空间，突出全剧“爱与信念”的主题思想，带给观众视觉上的冲击与反差。

一旦整体作品的结构骨架被确定，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如何有效地将这些结构元素组合在一起，形成一部连贯且富有表现力的舞蹈作品。就舞蹈式样来说，“连贯性原则”在舞蹈编排及更广泛的艺术创作和设计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在强化结构骨架的知觉力方面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连贯性原则”是指通过对整体构图单位的重复或是叠加，能够更好地突出构图单位的独立性，连贯性越强越能吸引观众。舞蹈《渔光曲》中运用了大量“连贯性原则”。在舞段一分零五秒（图3），舞者手执蒲扇从左至右缓慢画圆弧状，绕起的弧线，连绵起伏，好似缕缕炊烟，又好似联结过去与未来的桥梁。主舞跟随弧线流畅的流动调度，带动观众的视觉方向，进而产生视觉上方向性的力，刻画了东方女性的婉约、柔美与细腻。舞段两分二十五秒（图4），群舞均等分为两拨，身体呈后倾曲线缓步向中间靠拢，如同命运之大门重新合拢，将生活化情景通过舞台设计提炼成作品所需要的舞蹈结构骨架。

5.结语

在舞蹈艺术视觉形象的建构里，格式塔理论所深度揭示的认知规律宛如隐匿的织匠，利用图底关系的空间层级、构图平衡的动态准则、结构骨架的内在规律，共同为舞蹈编导输送编创点子，共同打造出周全的审美场域，这三个维度既单独运转又彼此贯通，形成完整的视觉认知闭环。可以说，这三个层级的相互作用揭示了格式塔理论在舞蹈创作中的深层价值：图底关系奠定视觉认知的基础，构图平衡建立审美判断的心理标准，结构骨架形成艺术创作的审美范式。当舞蹈编导自觉运用这种三维构建法则时，舞台空间便能转化为具有组织能力的有机体，视觉元素在格式塔完形法则的驱动下，便能生成超越物理存在的审美意象。

文章来源：《尚舞》https://www.zzqklm.com/w/wy/2686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