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角色的进化——浅析影视作品中的华生形象

1.引言

    一部影视作品中，主角往往是天命所归，掌握整个剧情发展的命脉，而配角总是好像绿叶一般，以此突出如红花般主角的形象。但是仍有许多配角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侦探福尔摩斯》和《神探夏洛克》的成功在于将以往边缘化的华生一角赋予新的形象。

    21 世纪关于福尔摩斯作品的荧屏形象改编可以说进入到了一个瓶颈。在《大侦探福尔摩斯》与《神探夏洛克》之前的大多影视作品大多未能摆脱老套路线，华生依旧是那个躲在福尔摩斯身后的记录者，默默地用文字向观众的叙述着一个破案天才的光辉事迹。本文将在对比华生原型与《大侦探福尔摩斯》和《神探夏洛克》中华生形象的基础上，研究华生这一绿叶角色是如何实现进化与衍变。

2.华生的原型形象

    原著这样描述华生的长相：留着连鬓胡，长相具有亲和力。初见福尔摩斯时，华生面黄肌瘦，只剩了一把骨头了。但是后来他的身体逐渐好转，变的强壮。个性方面，华生给人的印象则是热诚、聪明，脚踏实地，慷慨大方，时不时还会顽皮的幽默一下，同时还具备缄默少言的优点。他是福尔摩斯的助手也是福尔摩斯每一次探案的记录者。他像一位安静的叙述者一样向我们娓娓道来一段段惊心动魄的探案历险。但是小说的重点还是福尔摩斯，读者关注的焦点也始终集中在福尔摩斯身上，那个神一般的天才。华生往往是默默地追随在福尔摩斯身后。侦探小说大热后，福尔摩斯作品也被多次搬上荧幕，首播于1984年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与英文原版小说契合度较高，该剧虽有细节方面的改动，但大部分内容与原著相符。该剧中大卫和爱德华扮演的华生也被认为最经典，剧中华生为人认真负责，是福尔摩斯的助手与好朋友，典型的英国绅士的形象，但是这样的华生还是给人一种过于中规中矩的感觉，没有太多创新与突破。 

3.华生的形象在新时期的衍变

    进入21世纪之后，当人们已经对纯肌肉英雄和文绉绉的剧情片摆出厌恶的表情，那么改变二字就成了其中的关键和必然。^[1]改变是顺应潮流亦是大势所趋，这种改变当然不能仅局限于主角，而要同时挖掘配角身上的闪光点，使之与主角相互映衬，《大侦探福尔摩斯：诡影游戏》和《神探夏洛克》中的华生就是这样的角色。

    《大侦探福尔摩斯：诡影游戏》的故事背景契合原著，正值维多利亚女王统治末期，工业革命方兴未艾。主角一出场，观众眼前就为之一亮，尤其是华生。那个发福的敦厚中年人不但变得身材高大，而且身手不凡；那个一言一行无一不透露着典型英国绅士的特征，始终默默无闻地追随福尔摩斯的助手散发出了好莱坞美男风度，跳出以往形象的窠臼，活脱脱一个干练冷峻，还很时尚的青年退伍军医。在该片中，华生——这枚绿叶似乎有了前所未有的突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实现了一种进化。

    在影片中，那个一喝酒就得意忘形甚至把扑克牌贴在脸上的是华生，那个在吉普赛部族喝了两口酒便开始跳舞的是华生。这些都是真实的华生，和平时那个彬彬有礼的华生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性格。每个人物都有其矛盾的两面性，绿叶型的人物也不例外。他会强调福尔摩斯不靠谱，但是嘴皮上的逗乐却并丝毫没有减少他对福尔摩斯的关心与在意，无论福尔摩斯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他都不曾真的撂挑子。忘记他的单身派对，搞砸结婚典礼，在火车上把他的新婚妻子丢进冰冷的河里。这些状况若是发生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大概肯定会要和这样的朋友绝交。但华生没有，因为他真正了解福尔摩斯，所以知道这些行为并非出于恶意，他们之间的友谊让他选择包容。而他和福尔摩斯那些所谓的打闹、拌嘴或许是为了让这个角色不再躲藏于福尔摩斯光辉下，而是真正站在屏幕面前，让观众注意到这个角色身上所蕴藏的力量。
    他或许偶尔会和福尔摩斯争锋相对，甚至反唇相讥，比如单身派对那晚，俩人坐在车上进行了一段关于婚姻的简短辩论，福尔摩斯对婚姻不屑一顾，而华生则表现出了对婚姻的向往与忠诚。这说明两人在某些问题上是存在分歧的，而华生会试图在这些问题中表现出不依不饶的坚定立场，不会轻易妥协。但是当华生听到福尔摩斯对案件滴水不漏的推理，看到福尔摩斯身上的探险精神，以及对阻止犯罪乃至战争这样的事业的雄心，他是向往的，憧憬的。两个惺惺相惜的挚友不会因为争吵而疏远，而是因为同样的追求，能够在充满危险与未知的道路上披荆斩棘，互相扶持，从而建立深厚友谊。所以即便是两人关系有时候似乎好过了头，反而容易引起一些误会，但是这部影片无疑成功地让华生从一个经典配角进化成了新的男主角。

    如果说《大侦探福尔摩斯》中华生集冷静、果敢、智慧为一体，突破了传统的老实稳重的形象，实现了华生这一绿叶角色的进化，那么BBC版《神探夏洛克》中的华生则展现了绿叶角色今后在银屏上的前途。

   此时，时光变换，人物也有了新突破。正如徐嘉在《评BBC版《神探夏洛克》的创造性改编》中写道“《神探夏洛克》没有一如既往的遵照原著，却反其道而行之，将剧集从19世纪直接搬到了21世纪，以适应现代观众的观赏口味。”^[2]这一版的华生或许不如裘德·洛版的华生气宇轩昂，但这位不那么高大的华生以其堪称甜美的笑容使得华生更加生动可爱。他个子不高，长满了抬头纹，但每次略显局促的笑容却很可爱，跟身材高大的福尔摩斯站在一起，也形成了一种很萌的身高差。最重要的是，他甘当绿叶，在大多数社交场合，他都在为福尔摩斯收拾烂摊子。他演绎着一种看似酱油的角色，却以自己的老实笨拙凸显了福尔摩斯的才智。在第二季的最后一集，福尔摩斯被诬陷成了骗子，华生顶着巨大压力选择相信他，即使福尔摩斯在走投无路之际为了保护他而亲口对他说自己骗了他时，华生依然坚信自己的看法，令孤傲的福尔摩斯感动落泪。这个华生经常展现出他感性的一面，但却让观众感受到了华生作为福尔摩斯挚友内心丰富而柔软的情感。因此他也具有了一些普通人的小情绪，容易伤感，流泪。在第三季开始，当他面对重新复活的福尔摩斯时，他感到了愤怒，羞耻——他被最信任的朋友欺骗了。我们看到这个人物的内心的复杂，人物的形象也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在天赋异禀的福尔摩斯面前，他或许无法夺人眼球，但是正如剧中福尔摩斯在华生的婚礼中所致辞的那样，“我从未想过我会是任何人的好朋友。当然更没想过我有幸认识的最勇敢，最仁慈，最聪明的人的好朋友。”他是这样一位温暖可靠的朋友，没有这片绿叶的存在，或许就不会福尔摩斯永远只会是一个孤独的天才，而不会是一位伟大的侦探。

4.结语

    徐葆耕在《电影讲稿》中提到，“戏剧、小说和电影的共同点是，都需要一个好故事”，而电影“所具有的叙事能力和手段比小说更为丰富多样”。《福尔摩斯探案集》就是这样一部可以令导演和编剧们发挥无限创作的好剧本。福尔摩斯与华生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但在荧幕上我们更期待一个突破原著，改变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的作品。《大侦探福尔摩斯：诡影游戏》和《神探夏洛克》很好地实现了这一突破，并且没有将创造力局限主角身上。以往绿叶角色的作用往往体现在衬托主角的光芒上，而《大侦探福尔摩斯：诡影游戏》则对华生这一传统的绿叶角色完成了进化，实现了配角的转型，表现了角色的自我意识和永不熄灭的延续性。《神探夏洛克》中的华生则顺应了时代背景的变迁，实现了配角在当下以及未来荧幕中的定位。随着时代的发展，传统的绿叶形象必将别开生面，另打一片江山。红花须得绿叶衬，红花再好，若是没有绿叶的衬托也不过是一花独放，寂寞孤冷的，而绿叶角色在新的时代，新的思想潮流，新的观众群体面前，必须做出转型，才会有成为长青叶的前途。或许福尔摩斯会是人们心目中永远带着主角光环的天才，但是不可否认华生这枚绿叶的衬托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使得福尔摩斯永远屹立在文学与影视作品之中。这枚绿叶实现了自我的进化，找到了今后发展的前途，使得自身更加熠熠生辉，成为人们心目中的一颗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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