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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多民族舞蹈交融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耦合机制研究 ——以象脚鼓舞为例

作者:柏慧来源:《尚舞》日期:2025-12-18人气:14

摘要:云南作为多民族文化交融的典型区域,其民族舞蹈的跨族际互动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鲜活例证。文章以象脚鼓舞为研究对象,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系统梳理其从傣族原生形态向多个民族传播的历史轨迹与动因,剖析各民族象脚鼓舞的艺术形态及其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作用。象脚鼓舞不仅见证了多民族交融历史,也承载着多民族文化记忆,各民族以艺通心,弥合了“我群”与“他群”的身份认同,增进了族际间相互理解与相互欣赏,成为增强区域性多民族共同体凝聚力的文化符号,有力地铸牢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关键词:云南;舞蹈交融;象脚鼓舞;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多元一体格局

1.问题的提出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9年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首次提出“四个共同”中华民族历史观,阐明了正确的中华民族历史观的深刻内涵,鲜明揭示出“一部中国史,就是一部各民族交融汇聚成多元一体中华民族的历史,就是各民族共同缔造、发展、巩固统一的伟大祖国的历史。”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我国各民族通过长期的交往交流交融,共同创造了具有强大凝聚力的中华文化,成为各民族生生不息的的精神命脉,有力地铸牢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正如费孝通先生提出的经典论断:“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是由若干分散孤立的民族单位,经过接触、混杂、联结和融合,形成一个你来我去、我来你去,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多元一体。”这一精辟论述,不仅深刻揭示了我国各民族“大流动、大融居”的历史发展规律,更生动诠释了中华文明“和而不同、交融共生”的文化发展范式。舞蹈不仅是民族文化传承的载体,更是通过具身化的情感体验强化集体认同的重要纽带,承载着各民族的历史记忆、情感联结与集体智慧。

云南作为历史上中原文明与南亚文化交汇的重要枢纽,因“大杂居、小聚居”的民族分布格局和古“南方丝绸之路”通道的缘由,共同塑造了多元文化交融共生的地域文化特色。石裕祖在《云南民族舞蹈史》一书中谈到:“云南‘一舞传多族’的文化屡见不鲜”。象脚鼓舞是多民族共享的典型,广泛流传在傣族、阿昌族、景颇族、德昂族、佤族、布朗族等民族,其舞蹈形态、伴奏乐器及舞蹈功能都具有显著的文化共生性与互鉴性,其蕴含着深刻的文化认同意识,这其中既有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也有对其他民族文化的认同和中华文化的认同。

象脚鼓舞活跃在各民族的舞蹈中,有部分学者对其关注与研究。关于象脚鼓舞专门的书籍和著作较少,涉及这一舞蹈的叙述,星散于研究各民族舞蹈的相关书籍内。如石裕祖教授所著的《云南民族舞蹈史》,书中对清代勐卯(今瑞丽)一代傣族象脚鼓舞的状貌进行了详细描述。《中华舞蹈志》《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云南卷》《中国民族民间艺术资源总目·舞蹈卷》等著作属于舞蹈艺术领域的重要文献资料,在这些著作中详细记录了各民族、各地区的象脚鼓舞的舞蹈特征、伴奏乐器、服饰、传统套路等。总体而言,目前象脚鼓舞研究现状可以从以下两个维度展开:第一,从研究范围来看,大多侧重于傣族象脚鼓舞的研究,对于其他民族象脚鼓舞相关研究较少。第二,从研究视角来看有从非遗舞蹈传承保护角度进行探讨的,也有运用比较研究的方法对景颇族和傣族象脚鼓舞仪式进行分析;更多的是从舞蹈本体层面对象脚鼓舞的形态特征进行研究。在对象脚鼓舞的研究中,已有学者关注到并讨论了各民族舞蹈交融互鉴的问题,如张黎临《滇西南象脚鼓与象脚鼓舞的演进及流播研究》一文对滇西南8个民族的象脚鼓表演进行对比研究,辨析象脚鼓与象脚鼓舞的文化特征与源流关系。

总体来看,在以往的研究中,对傣族象脚鼓舞的关注要多于其他少数民族象脚鼓舞,对象脚鼓舞的研究中有存在偏重舞蹈本体研究。学界对多民族舞蹈间的交流、互鉴关系研究不足,尤其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视域下研究象脚鼓舞的理论成果还有待补充。因此本文选取象脚鼓舞为研究对象,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系统梳理其从傣族原生形态向多个民族传播的历史轨迹与动因,剖析多民族象脚鼓舞的艺术形态及其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作用,为多民族舞蹈交融共享研究提供典型个案。

 

2.云南多民族共享象脚鼓舞的生成逻辑

象脚鼓舞起源于傣族,经《百夷传》等文献佐证,明代象脚鼓已作为傣族社会的重要文化符号存在。在数百年的民族交往中,象脚鼓舞突破单一民族边界,逐渐融入佤族、拉祜族、德昂族、景颇族、阿昌族等民族文化,形成了“同源异流”的传播格局。清代黄炳堃在《南蛮竹枝词·猛卯安抚衙斋观跳摆》中以“一夷先导群夷从,如磨左旋蚁联聚”“盘旋急促拳为槌,宛转低昂项悬组”等诗句描绘了舞者高超的技艺,记载了百年前多民族共舞象脚鼓的场景,印证了其作为区域共享文化资源的特性。各民族在坚守本民族文化基因的同时,积极吸收其他民族优秀文化,通过舞蹈交流与共享,增进族际间相互理解、相互欣赏。以艺通心,弥合多民族间“我群”与“他群”的身份认同差异,不仅有利于尊重、包容多民族文化多样性、差异性,又有利于多民族坚定文化自信,增强中华文化认同,使象脚鼓舞成为增强区域性多民族共同体凝聚力的文化符号,有力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2.1多民族共享象脚鼓舞的深层动因

中华民族是多民族长期共存、交融互动形成的文化共同体,在长期交往互动中,共有一些文化符号,共享某些历史记忆。象脚鼓舞为何被多民族所选择,有着深层的动因。傣族作为稻作民族,象脚鼓不仅是乐器亦是为庆丰增收的吉器。民间流传“打一槌鼓,谷子饱一节”的俗语,这不仅是傣族的祈愿,也是农耕民族共同的精神诉求,契合着像景颇族、佤族、德昂族等山地民族对丰饶生产的集体向往,这种器物功能的双重性(乐器/法器)使其成为连接农耕文明精神世界的物质媒介。鼓舞普遍存在于云南少数民族的民俗活动中,其作为通神、禳灾、祈福的仪式媒介,所具有的集体性、神圣性与象征性特征使其成为各民族增强文化认同的重要载体。此外,鼓舞形态还具有生殖崇拜的原始象征,如朱海鹰在《重新认识象脚鼓文化》一文中指出,缅甸掸族象脚鼓舞蹈动作与性交有关(屈膝带动臀部与上身仰俯的姿势),鼓的形状是模仿男性生殖器。而于平在《"鼓舞"考释》中揭示了鼓舞与生殖崇拜及农业丰收的深层关联:初民以“鼓腹”舞蹈强化性器官装饰,象征两性交合促进繁衍;以“矢”击“豆”拟雷祈雨,呼应农耕节律,通过巫术仪式祈求五谷丰登,将生殖力与自然丰饶紧密联结。象脚鼓舞虽起源于傣族,但对于农耕民族来说祈求谷物丰收的心理是同一的,是共同追求的理想,将人类繁衍类比谷物丰产,通过器物造型的具象隐喻(男性生殖器仿生)与动作语汇的抽象表达(交媾姿态模拟),这种“天人互感”的原始宇宙观,为象脚鼓舞的跨文化流播提供了基础。

此外,云南多民族互嵌式的居住格局,为艺术交融提供了时空条件。在生产劳作中傣族、景颇族、佤族、德昂族人民资源互补、生产互助。在节日活动中,各族男女围圈起舞,拉近彼此的距离。各民族节日是促进多民族凝聚为一体的重要纽带。“泼水节”“目瑙纵歌节”“浇花节”这些节日现今都是多民族群众一同庆祝。例如在2023年德宏州陇川县第三十九届朋生统肯目瑙纵歌节数万人踩着同一个鼓点起舞,场上有傣族、阿昌族、傈僳族、德昂族等各族群众参与,象脚鼓舞在目瑙纵歌场上,在田间地头,在城市广场,随着铓锣声声,响彻村寨。当地人习惯将其他民族称为“亲戚”,并认为:

参加其他民族的节日,就如同去亲戚家做客,虽不是我们自己的节日,但是我们参与在其中,大家同吃、同舞、聚在一起是非常开心的。

在节庆仪式的神圣空间中,多民族以歌传情,以舞达意,它增进了各民族之间的认识与了解,促进了各民族在中华文化认同基础上舞蹈的交融共生,推动民族舞蹈的创新发展。

2.2各民族象脚鼓舞的形态特征

2.2.1傣族象脚鼓舞

明朝人钱古训写的《百夷传》一书中傣族“以羊皮为三、五长鼓,以手拍之”。这里说的“三、五长鼓”正是指的象脚鼓,可见至少在明代以前,傣族就已经有了象脚鼓。傣族象脚鼓舞形态类型可分为长型象脚鼓、中型象脚鼓、短型象脚鼓三种。

象脚鼓舞傣语为“光亚”“光酣咬”“光秃”“光吞”,其中“光酣咬”的直译意思为“长尾巴鼓”。长象脚鼓身长约180cm,鼓面直径35cm,通常由一人表演,伴以排铓、镲等乐器演奏。舞动时,鼓身斜向身前,也可将鼓直立于地,左手扶住鼓边,双手交替敲击鼓面。演奏高潮或情绪热烈时,拳、肘、膝、足、头也参加击奏。主要动作有“击鼓绕圈”“进退步”“甩鼓”“摆鼓”“撩腿步”“弓箭步击鼓”等。长象脚鼓舞常在泼水节中与孔雀舞、马鹿舞、大象舞等一同表演,通过鼓点提示变换舞蹈动作。但因鼓体笨重、技巧繁复,此类舞蹈主要保留于德宏的傣族地区,未能在其他民族广泛传播。

中型象脚鼓舞傣语称“光吞”,是象脚鼓舞流传最广的一种,各地的象脚鼓粗细、长短也不尽相同。鼓身约60—95厘米,鼓面直径23—28厘米。德宏地区的鼓体常饰孔雀尾羽、五彩鼓衣,鼓面贴糯米饭以调节音色。舞蹈以群体围圈形式呈现,舞者左肩挎鼓,右手击打,通过腹部收缩与肩部摆动带动鼓身前后晃动,鼓尾随之划出弧形轨迹,模仿孔雀开屏的姿态。中型象脚鼓舞潇洒有力,柔中有刚,彰显出傣族男性的阳刚之气。

短象脚鼓舞主要流传于景洪、勐海、勐腊等地,短象脚鼓的鼓身长70厘米,鼓面直径约28厘米,外形有如矮脚怀状,鼓身体积小,体重轻。舞者挎鼓成对出场,击鼓追斗,有双人对舞也有群舞,舞姿优雅敏捷,舞步灵活跳跃,舞蹈动作大多是在拟兽形态发展而来,具有明显的原始舞蹈特征,如模拟鹿和麂子等动物奔跑、跳跃、嬉戏时的动作,短型象脚鼓流传不如中型象脚鼓广泛。

2.2.2景颇族象脚鼓舞

景颇族属于氐羌族群,大约在明末清初形成今天的分布格局。景颇族善于学习其他民族的文化艺术来不断创新自我。景颇族象脚鼓舞源自傣族,在景颇族载瓦语称“整戈”。“整”是鼓,“戈”是跳。因跳“整戈”用象脚鼓伴奏,边敲边跳,故又称“象脚鼓舞”。景颇族象脚鼓具有强烈的自娱性和现实性,一般在盖新房、贺嫁娶、目瑙纵歌节日等表演。景颇族象脚鼓表演具有固定的程式,在“贺新房”仪式中,通常由持象脚鼓的“勒铓”领舞,景颇族使用的是中型象脚鼓,“勒铓”将象脚鼓背在左肩上,用右手敲击鼓面,形成连贯的节奏,后紧跟着“击镲者”和“击铓者”,最后跟其他舞者,舞者不分性别,所有人随象脚鼓的节奏排成队列逆时针而舞,整个舞蹈过程井然有序,所有表演者从始至终跟随着“勒铓”,舞蹈路线、动作套路变换也随着“勒铓”而变化,舞蹈呈现出高度的整齐性。舞蹈表演空间包括新房子的院子、门厅、祠堂、卧室几处,主要是敬拜门柱、大门、火塘、祠堂、床头等,舞蹈动作模仿祖先挑选建地、挖地基、坎木材、立柱、割草、迁居等盖建新房的全过程,由此歌颂祖先建房造屋的智慧,也祈求祖先、神灵保佑幸福安定。舞蹈主要动作有“双膝屈伸”“前进步”“提脚步”“搓脚步”“踏步撵转”“左右摆鼓”“上下摆鼓”等,舞姿起伏明显,双膝屈伸幅度大,步伐沉稳有力,动作连绵且有韧性。

“和实生物,同则不继”是中国古代智慧,景颇族在傣族文化中汲取养料和灵感,使象脚鼓实现创新性发展。景颇族象脚鼓舞形态是文化融合的缩影,是两个民族在长期的历史交往过程中相互交流、借鉴、整合的结晶,涵养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2.2.3阿昌族象脚鼓舞

阿昌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属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根据文献资料阿昌族最早可追溯至甘青地区的氐羌族群,民族迁徙从北方进入云南的大理、德宏地区,长期与傣族、汉族、白族、景颇族等民族杂居,阿昌族在迁徙中不断与其他民族融合,逐渐从游牧渔猎民族衍化为农耕民族,“和而不同”的文化形态直接影响着阿昌族意识领域和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尤其在阿昌族的民间舞蹈中最为突出,其民间舞蹈具有较强的多元文化特征和融合性。

陇川县户撒地区阿昌族是主要居住民族,长期与傣族杂居,在土司制时期户撒地区是由傣族土司统治,该地区全民信奉南传上座部佛教。当地的阿昌族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都深受傣族影响,民间舞蹈能窥见两个民族文化艺术的交融印记。阿昌族象脚鼓舞又称“甩鼓舞”,舞蹈因其伴有多种甩鼓动作而得名,形式与傣族相似。一般在“泼水节”“出洼”“进洼”等节庆中表演。舞者身挎中型象脚鼓围绕青龙白象而舞,表演队伍里象脚鼓舞者和击镲者成对表演。阿昌族象脚鼓舞上肢大幅度摆动,下肢贯穿“蹬窝罗”动律沉稳矫捷,舞蹈节奏明快,鼓点有轻重缓急,舞蹈技巧性高,主要动作有“腰间摆尾”“肩上抗鼓”“背部晃鼓”等,动作多为全蹲或半蹲,舞蹈风格刚劲有力,潇洒威猛。

2.2.4德昂族象脚鼓舞

德昂族属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系古代濮人后裔。在元代傣族土司拥有当地的统治权和占有大部分土地,由于生产力水平的巨大差异,在族际互动中傣族文化对德昂族文化的影响和渗透非常严重。德昂族在宗教信仰、语言文字、节日婚丧、舞蹈文化等方面都有着傣族文化的痕迹。德昂族象脚鼓舞又称“嘎儿格冷当”,主要流传于德宏州梁河、陇川、盈江、镇康等县,多在佛教节日和节庆中表演,表演方式与傣族象脚鼓舞大同小异,象脚鼓舞者与击镲者对舞,铓在边上伴奏。舞蹈动作幅度大,技巧性较高,主要表现德昂族的生产劳作。傣族、德昂族群众在民族节日中背起鼓敲起铓,打着共同的节奏、踏着共同的步伐和抱着共同的心愿。通过舞蹈建构成一种地方认同,成为这一区域民间的集体认同。

2.2.5佤族象脚鼓舞

佤族,是云南的独有少数民族之一,属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佤德语支。主要聚居在沧源、西盟、孟连、耿马、澜沧、永德等县。佤族象脚鼓舞的发展深受傣族文化影响。佤族在与西双版纳傣族的文化互动中,吸收其象脚鼓制作工艺与舞蹈形式,结合自身民族舞蹈风格进行融合,形成浓厚的佤族风格特征。佤族因其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佤族人民坚韧勇敢、粗狂豪放的山地民族性格,舞蹈动作多模拟劳作和动物的形态,如象脚鼓舞模拟大象,上身动作幅度小,上肢随动,脚下步法多为踏地、蹬脚、屈膝抬腿等,舞蹈舒缓而古朴,带有浓厚的原始性。佤族象脚鼓舞呈多元化特征,沧源、西盟佤族象脚鼓舞与当地傣族相近,永德佤族象脚鼓舞风格与当地拉祜族跳摆相似。佤族象脚鼓舞常在节日和仪式中表演,如贺新房等。

2.2.6拉祜族象脚鼓舞

拉祜族属于氐羌族群,拉祜族的象脚鼓舞称“摆舞”,主要流传于澜沧、孟连县的拉祜族村寨。拉祜族与傣族毗邻而居,在民间交往中受到傣族舞蹈的影响,在傣族象脚鼓舞的基础上演化出拉祜族的象脚鼓舞。拉祜族象脚鼓舞常在传统节日和日常生活中自娱表演。摆舞的伴奏乐器与傣族相同,如铓、镲、象脚鼓,但又具有拉祜族自身的音乐风格。表演时,象脚鼓舞者作为领舞,负责控制节奏和变换舞蹈套路。下肢动作主要以踮、跺、踢、摆、划等步法为主,上肢主要以手臂的上下左右摆动为主,动作主要表现拉祜族女性劳作的生活场景。

综上所述,云南各民族由于地缘空间、历史原因使得同一区域不同民族文化相互渗透,形成了交融互嵌的格局,各民族人民在互嵌的社区中相互尊重差异,同时在碰撞与演变中又不断重构文化。多民族共创、共享、共传象脚鼓舞,对舞蹈本体发展、民族关系和谐而言,益处颇多。

 

3.象脚鼓舞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的作用

3.1象脚鼓舞见证各民族交融历史

民族文化交流是促进文化融合、构建文化认同的重要基础。云南多民族文化的深度互动与有机融合,逐渐形成了“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多元一体文化特征。以具有典型意义的象脚鼓舞为例,象脚鼓舞源自傣族,在长期的多民族共生环境中实现了文化特质的多元重构。其演进历程与傣族的迁徙轨迹及社会发展密切关联。傣族属于百越族群,沿着红河水流域逐渐向西南地区迁徙,象脚鼓舞在民族迁徙的过程中,成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产物,尤其是汉唐、宋元、明清这三个时期最能体现民族的交流与互动。

汉唐时期,乌蛮、白蛮、和蛮、金齿等一些古老民族已经聚居在云南地区,各民族交往频繁。包括中原地区汉族与少数民族的交往,也包括少数民族与少数民族的交往,由此促进各民族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互通,尤其在文化方面,民族信仰、习俗节日、民族艺术等在各民族间传播与涵化。唐史中明确记载了异牟寻向唐王朝献《南诏奉圣乐》,这部乐舞集合多个民族乐舞编排而成,其中以南诏少数民族音乐为主,包含了傣族在内的各少数民族歌舞、宫廷乐舞及骠国的佛教音乐。舞蹈语汇大多采用了拟鸟兽舞。舞蹈形式采用的是中原流行的字舞。在乐部中,加入大量的“夷中歌曲”与“骠国乐”,军乐部的乐队结构与傣族象脚鼓乐队规制相近。《南诏奉圣乐》从西南地区向中原地区传入,从民间进入宫廷,展现了云南民间歌舞的风采,同时也促进了各民族音乐舞蹈的交融。随着民族乐舞文化的交流、经济的发展及佛教的传入,使得象脚鼓舞的功能也发生变化,由原来的祭祀功能转化为兼具自娱,总体来看这一时期的象脚鼓舞表演较为单一,属于象脚鼓舞发展的初期。

宋元象脚鼓舞开始向周边民族传播开来,尤其在元代傣族推行土司制度以来,通过政治赋权、经济整合与文化传播三重路径,塑造了傣族在滇南地区的核心地位。在此背景下,周边民族主动吸纳傣族文化元素,形成渐进式的文化融合现象。德昂族、阿昌族等族群在语言中大量借用傣语词汇,甚至采用傣文书写契约文书;岁时节庆逐渐与傣历体系同步,例如德昂族的“浇花节”与傣族“泼水节”在仪式结构上呈现趋同特征。这一时期傣族象脚鼓舞因其独特的舞蹈样式和功能,被景颇族、佤族、拉祜族、德昂族、阿昌族等民族主动学习并加以改造,最终演变为区域性的共同文化符号。这种文化互动并非单向输出,而是呈现双向调适的动态过程。

明清对于象脚鼓舞的记载明显增多,明代《百夷传》对德宏地区的傣族及其他少数民族宴乐的记载有:“铜铙、铜鼓、响板、大小长皮鼓,以手拊之,与僧道乐颇等者,车里乐也。村甸间击大鼓,吹芦笙,舞干为宴。”描述了宴飨音乐中已经有大小长皮鼓的表演,大小长皮鼓就是象脚鼓舞。可见,这一时期,象脚鼓舞成为傣族及周边少数民族共同喜爱的舞蹈形式。在傣族的“泼水节”,阿昌族的“阿露会街节”,景颇族的“目瑙纵歌节”等民族节日中都能见到象脚鼓舞的表演。如清代黄炳堃在《南蛮竹枝词·猛卯安抚衙斋观跳摆》中“摆夷跳摆众夷舞”描述就是在“跳摆”(象脚鼓舞)活动中多民族参与其中。象脚鼓舞承载着多民族共同的文化记忆,体现了共同的审美趣味。

象脚鼓舞作为多民族文化交融的历史见证,以舞蹈为载体生动诠释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文化格局。从汉唐时期南诏乐舞的多元融合,到宋元土司制度下傣族文化的辐射传播,再到明清至今民族节庆中的共享,象脚鼓舞始终贯穿于傣族、景颇族、阿昌族、德昂族、佤族等民族的深度互动中。其舞蹈形态、仪式功能与文化内涵的演变,既体现中华民族开放包容的胸襟,也反映各民族对共同审美符号的主动吸纳与创新。通过跨越时空的乐舞互鉴,象脚鼓舞不仅沉淀了云南各民族“各美其美”的艺术智慧,更在节日共享、仪式共情中凝练出“美美与共”的集体记忆,成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纽带,彰显了中华文化兼容并蓄、生生不息的精神内核。

3.2象脚鼓舞承载各民族的文化记忆

文化记忆的存续既依赖于作为传承主体的人,更需通过具象化的物质载体实现代际传递。象脚鼓舞承载着各民族共同的文化记忆,蕴藏着各民族共同的文化习俗。象脚鼓舞在各民族的传统节日和习俗中表演,尤其是与劳作生产相关,不同民族通过跳象脚鼓舞来祈求风调雨顺,吉祥安康的美好愿望,承载着多民族共同的文化记忆。比如德昂族“浇花节”中,德昂族人民以采花、浴佛、对歌、鼓舞等特定环节来祈求谷物丰产、风调雨顺。例如在梁河德昂族象脚鼓舞中有“四方舞”“脚步舞”等舞蹈套路,跳“四方舞”时舞者按逆时针方向行进,表现德昂族祖先迁徒时的艰辛历程,梁河德昂族人民每每跳起象脚鼓舞就激活了民族集体记忆。而“脚步舞”套路则是展现从播种到收割的农事过程,具有教育的功能;又比如在景颇族“贺新房”仪式中,具有严格的程式:舞者从院子到屋内,通过固定的舞蹈套路来敬拜门柱、大门、火塘、祠堂、床头等,由此歌颂祖先建房智慧,希望得到祖先和神灵的庇护。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民群众的精神需求日益增长,审美需求也日益多元。象脚鼓舞正逐步从祭祀仪式回归到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其重心从聚焦 “神” 转向关注 “人”,演变为一项大众参与的自娱活动。。当前,在傣族“泼水节”、阿昌族“窝罗节”、佤族“新米节”、景颇“目瑙纵歌节”等民族节庆中,象脚鼓舞已演化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身体表述。不同民族通过共舞实践,不仅重温着“雨顺风调、谷米满仓”的共同愿景,更在腾挪跃动中,将“各美其美”的民族记忆升华为“美美与共”的精神契约,生动诠释着多元一体格局的文化生成逻辑。各民族在祭祀仪式、节庆庆典及日常社交场景中共创共传共享象脚鼓舞,在此过程中,象脚鼓舞不仅镌刻着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印记,更彰显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象脚鼓舞的传承脉络里,各民族文化元素相互交融、彼此渗透,生动诠释了 “多元一体” 的共生格局 。

 

4.结语

云南舞蹈艺术发展的历史,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各民族舞蹈交流、交融与共创、共享的历史。围绕此议题,本文以象脚鼓舞为例,探讨云南多民族舞蹈交融,从民族文化交流的历史语境出发,整体观照多民族共享象脚鼓舞的深层动因,阐释各民族象脚鼓舞的艺术形态,从而分析象脚鼓舞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作用。

象脚鼓舞起源于傣族,经数百年流播成为多民族文化共生载体,是云南民族舞蹈交融的典型案例。多民族以鼓为纽带,同源异流的艺术表达促进了多民族间的相互认同,并加强了多民族对中华文化高度认同。各民族在保持本民族文化特性的基础上,共同维系象脚鼓舞的文化内核,展现“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文化互鉴模式。象脚鼓舞作为云南民族文化交融的一种现象,它不仅是民族文化交融的见证,也是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中民族交融的缩影,构筑了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发挥精神维系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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