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景深、虚化与透视

懂摄影的人看到一张照片，很可能会对这张照片的景深进行品评，当看到照片的前后景比较模糊时，就认为这是一张浅景深的照片；反之则认为是一张大景深的照片。这种品评是否合适呢？

一、何为景深？

“当某一物体聚焦清晰时，从该物体前面的某一段距离到其后面的某一段距离内的所有景物也都是相当清晰的。焦点相当清晰的这段从前到后的距离就叫做景深。”①很明显，景深指的是照相机镜头前场景里的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可以从三个方面进行控制，即光圈、焦距以及镜头与主体焦点之间的距离，而且这三者对景深的影响也有规律可循：光圈“级数的数字增大2倍，景深也增大2倍”“景深与距离的平方成正比”“景深与焦距的平方成反比”。②可以看出在量上，焦距、焦点主体与镜头之间的距离对景深的影响是同一级别的，只不过方向相反。这两个因素还同时影响了摄影中的一个重要因素——景别，而且通过一些简单的计算，我们也能够得到主体的景别同其与镜头之间的距离的平方成反比，与镜头的焦距的平方成正比。因此，在光圈相同的情况下，“焦点平面上的图像尺寸相同，就会有差不多一样的景深。”③但根据实际的拍摄经验，在相同的光圈下，同一相机用不同的焦距对同一主体拍出景别相同的照片，它们的“景深”看上去并不一样，用长焦距拍的照片看上去“景深”要浅一些。为什么理论上相同景深的照片，会得出不同景深的评价呢？

二、品评的正真对象：虚化度

其实这里应该有一个新问题：我们到底能否从一张照片中判断出主体前后这段清晰范围的距离有多大？笔者认为答案是否定的。因为照片中物体之间的距离受透视的影响，它反映出来的那种距离感多数是一种假象，我们对一张照片景深大小品评的实际对象很可能是照片的虚化程度，我们可以称之为虚化度。虚化度给我们的感觉是，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的正是景深：大景深的照片，虚化度通常较小；浅景深的照片，虚化度通常较大。因此很多时候，我们就直接把虚化度视为景深，而透视对照片虚化度的影响被忽略了。那么透视又是如何影响照片的虚化度呢？

三、透视：距离的增大提高了照片虚化度

透视是我们人眼看物体的一种方式——近大远小，从而我们能感受到物体之间的距离。但是这种“近大远小”在摄影艺术中的反映与我们眼睛的视觉效果却不尽相同，摄影的透视效果实际是对以我们人眼的为基准的“近大远小”进行的夸张，但是当我们看照片时采用的依然是人眼的标准。于是我们感受到的照片中物体之间的距离有可能是被夸大或缩小的，而这种夸大或缩小距离的效果就是摄影的透视效果。

那么是什么影响摄影的透视呢？透视有两个特征：“被摄体越远，显得越小”；“镜头离被摄体越远，被摄体外观上的大小变化越小”。④归结透视的这两个特征，我们可以看出，影响照片透视效果的因素只有一个，那就是焦点主体与镜头之间的距离。当主体与镜头之间的距离很近时，镜头就会夸大物体之间的近大远小的程度，所拍摄照片的透视效果就强，当人眼看到这样的照片时，感受到的物体之间的距离比人眼看到的实际距离要远；随着主体远离镜头，这种夸大的程度就会逐渐减小，到达一定的距离后，镜头会开始对近大远小的比例缩小，所拍摄照片的透视效果就弱，当人眼看到这种照片时，感受距离比实际距离要近。总结起来，当拍摄一个固定位置的主体，随着镜头的远离，照片给人眼的感受是主体与其周围物体之间的距离也不断地拉近；随着镜头的拉近，人眼的感受是主体与其周围物体之间不断拉开距离。

因此即便是相同景深大小的两张照片，如果拍摄时镜头与焦点主体之间的距离不一样，那么它们的透视效果也不一样，给人眼造成的景深距离感受也就不一样。透视效果强的照片，看上去景深的距离大；而透视效果弱的照片，看上去景深的距离小。这种对景深距离大小间接反映的并不是景深本身，而是一张照片的虚化度。透视效果大的照片，看上去增加了景深的距离，实际上是减弱了照片虚化的程度；反之，则增强了照片虚化的程度。

四、控制照片虚化度的具体参数：光圈和焦点主体的距离

上述内容可以归结为：景深大，照片的虚化度小，景深小，照片的虚化度大；透视强，照片的虚化度小，透视弱，照片的虚化度大。可以说这些都是从宏观的角度来探讨照片的虚化度的，而在拍摄过程中，我们必须要通过具体的参数来改变景深和透视，从而达到控制照片虚化度的目的，因此研究拍摄参数与照片虚化度的直接关系至关重要。而影响虚化度的参数也就是影响景深与透视的参数，影响景深的参数有光圈、焦距和焦点主体与镜头的距离，影响透视的参数只有一个就是焦点主体与镜头的距离。我们根据参数间的相互影响，可以写出以下几个递推原理。

（一）光圈越大，景深越小，虚化度就强；光圈越小，景深越大，虚化度就越弱：光圈与虚化度成正向关系。

（二）焦距越长，景深越小，虚化度就强；焦距越短，景深越大，虚化度就越弱：焦距与虚化度成正向关系。

（三）焦点主体与镜头之间的距离越大，景深越大，导致虚化度越弱；距离大，透视效果就弱，虚化度强。因为焦点主体与镜头之间的距离对景深和透视的不同影响，导致虚化度可能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展。但由前文可知，景深与焦点主体与镜头之间的距离的平方成正比，而焦点主体的距离对透视的影响却是一种线性的几何关系，因此当距离超过一定值后，随着距离增大，将更多地导致虚化度弱。因此综合两种关系，当距离大于某一值后，焦点主体与镜头之间的距离与虚化度之间呈现反向关系。

（四）根据前三个推理，我们发现这些参数对虚化度的影响与其对景深的影响是非常相似的。但一些拍摄经验告诉我们，当拍摄一个主体的时候，可以先决定其景别的大小，这时由于景别大小的确定导致焦距、焦点主体与镜头之间的距离对景深的影响成为一个常数，那么在景深方面，这两者对虚化度的影响也将不变。于是在我们拍摄照片的过程中，在确定了主体的景别的情况下，要想控制照片的虚化度，我们只需考虑焦点主体在透视方面对虚化度的影响，控制光圈以及焦点主体与镜头之间的距离就可以了。这也说明了在一系列主体同景别照片中，长焦距镜头拍摄的照片显得“景深”浅的原因。当然这种经验有一定的局限性，不适合只佩带一个定焦镜头的相机，因为要改变焦点主体的距离，就必须不断地改变焦距，才能保持主体的景别不变。

总结

我们应该认识到平时对照片景深品评的一个误区——错把虚化度当成景深。照片的虚化度其实是一种对景深的间接反映，但它绝不是景深本身。虽然影响虚化度的几个参数也是影响景深的参数，而且影响的方式也基本相似，但影响的程度及内部机制却不相同，尤其是透视效果在宏观角度对虚化度产生影响，使主体距离这个参数变得复杂起来。但在主体景别一致的情况下，几个参数之间的影响有一定的抵消作用，又使问题变得简单起来：虚化度在数值上就只与光圈和距离产生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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