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布鲁盖尔的艺术浅析

彼得·勃鲁盖尔（约1525～1569），16世纪尼德兰画家。美术史上留下的关于他的记录很少，因此连他的出生日期和地点都不能确定。一般认为他1525年出生于靠近荷兰北部拉班特州布瑞达的地方。他最早跟从库克·凡·阿尔斯特学画。曾经到意大利旅行，画风受到意大利文艺复兴艺术的影响。1563年结婚后移居布鲁塞尔，并在布鲁塞尔度过人生最后六年。这六年，是他创作的巅峰时期，布鲁盖尔一生最优秀的作品都在这里完成。虽然今天，他已被列为世界最著名的艺术家行列，然而，布鲁盖尔是一位长时期被埋没的大师，历史上对他的评价也褒贬不一。弗里德兰德说：“在公众的心目中，这位画师似乎并未占据他应有的位置”。[1]这和画家本人直爽的性格和他夸张离奇的画风不无关系。今天，美术界一致认为法国艺评家布尔格的评论是客观的：“他是一位真正的大师，我们都低估了他的重要性”。[2]

一、欧洲第一位杰出的“农民画家”

（一）勇于创新的精神

彼得·勃鲁盖尔是尼德兰画派后期最杰出的一位画家，他继承了尼德兰朴实自然的画风。在布鲁盖尔的时代，尼德兰画派已经达到盛期，15世纪的凡·艾克兄弟、罗伯特·康宾，是宗教画和肖像画的代表画家，都以细致纤巧的画风著称于世，受到许多人的模仿和沿用，具有根深蒂固的影响。布鲁盖尔对细节精细的描绘继承了尼德兰美术的传统。16世纪画家博斯的艺术打破了常规模式具有超现实主义的风格，他离奇怪诞的画风在当时并不为人所理解和接受，不过也不乏少数支持者，评论家西贡扎说：“他的画绝不是什么‘怪诞’，而是富有智慧和艺术价值的宝书。”布鲁盖尔十分赞同这种观点，博斯的艺术给他注入了新鲜血液，他继承了博斯的艺术风格，采取幻想和写实相结合的表现方法。但画家并没有停留在博斯创造的那种荒诞怪癖的超现实的幻想之中，他继承了尼德兰传统宗教画缜密细致的技法，也吸收了博斯善于思考和大胆幻想的特征，但他更注重对人物性格与心理的刻画，这使他的作品极具写实性又带有象征性。他的作品以富于表现的个性化语言和深刻的象征意义展示了现实世界，为尼德兰开创了一个新的绘画风格。

（二）尼德兰画派最后一位大师

布鲁盖尔有“农民画家”的美誉，但他并非农民，是因为他常到农村活动，收集创作素材描绘尼德兰的民间风貌和习俗。虽然之前已经有人画过农民题材，但布鲁盖尔却是最出色的一位。他短暂的艺术生涯大部分以农村生活作为艺术创作题材。他的作品《农民的舞蹈》、《农民的婚礼》和《户外婚礼舞蹈》成功地描绘了农民形象。《牧草的收获》、《谷物的收获》、《牧归》等几幅风俗画，构图宏大宽广，以尼德兰壮丽的风景为背景表现了劳动人民收获时节的忙碌场景，在美术史上有重要的价值和地位。他的《农夫与猎巢者》以轻松笔触描绘了憨厚的农民以及爬到树上掏鸟巢的小孩，表现了尼德兰充满乐趣的乡村生活。他的宗教画中的人物也具有世俗意味，如《三王来朝》、《复活》等，农民形象已深入到他的艺术中。他是一位伟大的风俗画家，他的许多风景作品歌颂了尼德兰的乡村生活和自然山川。他的风景画中总是很用心地安排了农民的活动，他性格乐观豁达、性情豪爽，喜爱夸张和个性的艺术造型。

二、个性化的艺术处理手法

（一）高视点和全景式的构图手法

对构图的重视是尼德兰绘画的特质。布鲁盖尔也不例外，他总是画前竭力地构思，选择一种适合表达心中意象的图式，务求画面充满生命力。他的人物和风景画几乎都采用了高视点全景式的手法，使画面具有连绵不断的空间和宽广的视野，故事情节在画面上自由展开，让人联想到画家站在高处、用理智的慧眼冷眼旁观虚浮的世俗。如人物画《往受难地的行列》采取俯视的角度，地平线很高，复杂的人群安排在广阔的空地上。人物被分为前景中景和后景，每一部分都作了具体的故事情节刻画，看守的骑兵队伍、拥挤的人群，抬十字架的人，看热闹的路人、近景中悲伤的圣母玛利亚一行等，生动的故事情节尽收眼底。如《屠杀无辜》中，画家好像是站在房顶向下俯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览无余。只见凶残的士兵夺走母亲手中的婴儿，母亲在哀求在哭泣。有的婴儿被士兵无情地掂在手上，有的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的风景画也习惯选取高视点式构图，意境开阔，如《收割干草》、《冬日》、《雪中猎人》等。《雪中猎人》是一幅冬日里有人狩猎和滑冰的风景画，构图高远辽阔，山野空旷，画面具有深远的空间感。白雪覆盖的大地，一望无际的山川，近处冒着严寒穿越于林间的猎人和猎狗、远处冰河上的溜冰者追逐嬉戏的身影以及空中飞翔的小鸟，画中静中有动，一片生机。整体采用黑白色调，色彩朴素，意境悠远。

（二）朴拙之美--富于夸张的人物形象

勃鲁盖尔与同时代的很多画家不同，他对贵族人物和上流社会毫无兴趣。翻开画册，引入眼帘的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艺术家贡布里希在他的《艺术发展史》中说道：“我认为无论是莎士比亚还是布鲁盖尔本人都不是因为势利眼而沾染了这种习惯，而是因为跟西利亚的描绘的贵人生活和作风相比，在乡村生活中，人的本性较少伪装，较少隐匿于人为的惯例的虚饰之中”。[2]他的《农民的婚宴》表现了农民举行婚礼宴席时的热闹场面。他的《农民的舞蹈》描绘的是一群农民在村子空地上跳舞的情境。有人奏响了乐曲，有人用脚跺着节拍翩然起舞，有的正跑向舞场。人物形象天真豁达，笨拙的舞姿，夸张的表情，让观者忍俊不禁。《户外婚礼舞会》以更大的场面描绘了一群精力充沛的农民狂欢的画面，成功地刻画了尼德兰农民粗犷豪迈的性格。布鲁盖尔很少画肖像画，仔细看单个人物似乎没有细节，他的人物画都是以群体出现，注重轮廓，表现画面整体的生动感和震撼力是他的特点。

（三）滑稽与严肃的情怀—对民族命运的关注

彼鲁•勃鲁盖尔是一位有着强烈民族意识的艺术家。他的作品呈现着滑稽和幽默，但他却有着严肃和冷静的内心世界。他创作的时期于尼德兰革命酝酿和爆发时期。他创作了大量作品，采取多种形式如宗教题材、谚语故事，大胆地揭露和讽刺西班牙军队对尼德兰人民的镇压。他创作了《伯利恒的户口调查》、《屠杀无辜》等作品，揭露了西班牙军队在尼德兰的累累罪行。他的画作还带有滑稽诙谐的意味如《绞刑架下的舞蹈》，歌颂了森林游击队乐观主义精神和这些游击队员对西班牙统治者的鄙视与嘲讽。画家有意在画面左下角画一个背向观众正在大便的人，这种不雅的情节正是对西班牙侵略者的讽刺和蔑视。

三、彼得·勃鲁盖尔的艺术对后世的影响

布鲁盖尔的可贵之处在于他的执着和叛逆，在于它对艺术本质的追求。就是这种叛逆和超越精神，使布鲁盖尔得到了他应有的赞誉。尤其是在当今艺术不断更替的宽松环境下，布鲁盖尔的精神显得尤为可贵。在任何一个时代，除主导地位的艺术外，更令人感兴趣的却是那些具有强烈个性色彩的作品。它们就像百花中的奇葩一样，散发出奇异的幽香。勃鲁盖尔艺术的真正价值是他对艺术的本质追求，他对造型语言的开拓，对艺术形象的提升，和他作品中对现实的关注与思考。今天的人们终于认识到：“布鲁盖尔并非19世纪艺评家所认为的，只是一介平凡无奇的农夫；相反，他是一位具有深厚文化修养之士，与当时的精英分子相交甚笃”。[3]勃鲁盖尔是16世纪佛兰德斯艺术的真正代表，奠定了17世纪荷兰美术现实主义艺术的根基。他与杨.凡.爱克、鲁本斯和伦勃郎并列为尼德兰最伟大的艺术家。他不仅影响了荷兰美术的发展，他对其他国家如意大利、西班牙、法国等都产生了深远影响。甚至20世纪西方现代美术，如表现主义和超现实主义也受到了影射。布鲁盖尔的艺术给人一种启示，艺术有永恒的美但没有永恒的模式。艺术的语言没有止境，成功属于那些善于思考敢于创新的人。对艺术本质的探索和孜孜不倦的超越精神是真正的艺术家必备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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