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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的非线性传播及对其的批判思维

作者:陈力丹来源:《新闻记者》日期:2020-04-13人气:3397

大众传播时代,信息的传播呈现为线性的顺序。这种线性顺序有两方面的体现,第一是指时间上的线性,例如信息接受者观看电视,必须遵循电视台设定的节目播出时间的顺序,希望看到某个特定节目的时间还没有到,只能等待其他节目播完才能观看,观众没有观看电视的时间选择权;另外,那时还无法进行信息的储存,更无法想象回放。等待某个电视节目的重播,成为一种全民的节目期待。报纸的阅读也是线性的,总得按照版次去找寻新闻;报纸的保存也是有限的,当时间延长到数年时,寻找报纸某篇报道将会花费很大精力。第二是指内容上的逻辑顺序,即以新闻价值或宣传价值为标准对信息进行选择。印刷媒体出现以来的数百年,信息接受者一直受制于这样的线性传播顺序,并且已经习惯于这样的传-受环境,思维逻辑基本定型。

这种线性的传-受方式(环境)有它的益处,可以较为清晰地展示事实,让受众较为快速地理解事实,但客观发生的事实远不像线性传播的信息那样简单与逻辑清晰,传播的线性顺序一定程度上对人们全面获取信息、深入理解不利。从盲人摸象的故事可以知道,对于事物的认识应该是全视角的,但传播的线性顺序迫使人们的思考只能在大众传播提供的信息安排之下。信息接受者无法个性化地选择内容,无法获得更多自己希望获得的内容,更不能随时随地获得想要了解的信息。

一、非线性的互联网传播

互联网条件下的信息传播形态多样化了,颠覆了大众传播的线性传播顺序。与大众传播的模式不同,互联网(特别是Web2.0以来)的信息传播是非线性、圈层的、立体的、链接和超链接的,大多在各种类型的群体(同时可以无限多层地嵌套于其他群体)内传播,网上的群体均是虚拟的,传播行为是非制度化、非中心化、无管理主体的,传播者地位平等,传播是自发的、交互的,但相当多信源是不确定的。

互联网传播已经完全颠覆了大众传播的线性模式,成为典型的动态、开放、非线性传播的混沌系统。不论是新闻和其他信息,还是个体意见的扩散,互联网成为它们最为全面且立体化展现的集散地,并以多元声音、碎片化的状态存在。在互联网世界,各种信息和观点如同一个个强度不同的振动波,相互间充分碰撞,相互改变,能量相互叠加,此消彼长。整体的、联系的、非线性的、综合的思维方式成为主流。尤其在社交媒体形态中,小众的、碎片化的信息不断集聚,网络的长尾效应造就了无数在线性传播时代不可能的小群体聚集,意见主体泛化、分散。不同于大众传播的线性传播,互联网上的社交媒体传播是一种病毒式传播,它们会以裂变的方式进行,逐级裂变蔓延,快速实现信息、观点的生产、复制、加工和再传播。某些初始信息或观点在非线性传播中,受到上下左右各种变量的推动,最终可能转变为冲击性的信息流,对社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这个混沌的体系并非一片混乱,而是一种内禀随机性运动,它具有确定性和随机性。确定性是指传播的运动方向由其内在因素所决定,而非外界的干预;随机性是指传播行为的无规则与不可预测。确定性与随机性共存于混沌系统中,并同时发生作用。所以,用混沌理论以及长尾理论观察互联网传播现象,可以较好地阐释互联网非线性传播的特征。

大众传播呈现的线性传播顺序,归根到底是因为可供使用的传播介质很有限,例如电视的所有节目只能够按照线性的时间顺序进行编排,以便达到效率最大化。在互联网条件下,传播的时间、传播者和接受者、参与者、传播的规模与影响,都是不确定的,以往用时间、版面来容纳的内容产品,变成了比特形式的存在;传播的介质由有限转变为无限,原有信息传播的线性顺序被各种传播形态的无组织、无序的传播所溶解;用户可以不需要跟随广播或者电视播出时间来进行新闻信息的检索和接收,可以根据个人的需要在任何时间获得信息。如看新闻,每天早上等待“朝闻天下”或晚上等待“新闻联播”的新闻期待十分被动,阻碍着用户获得进一步的信息。因而,信息接收的时间线性顺序转变为非线性,人们是欢迎的。

传播时间的非线性还表现在信息已经超越了时间的存在。互联网的传播形态带有混沌系统中的自相似性,这种自相似性体现在时间上就是信息超越了时间。一件事实并不是单纯的存在,相似的事实曾经在之前的时间中出现过了多次,如同马克思引证《圣经·传道书》中的话:“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①由于大众传播媒体的资源有限,缺乏存储和回放能力,因此对于事实的报道只能局限在某个固定的时间,很难注意到当下的事件可能与更久之前事实的相似性。2013年复旦大学的铊中毒案,如果发生在20年以前,这个事件只能够就事论事地报道;而在互联网条件下,信息的自相似就可以令记者和网民迅速打捞出19年前(1994年)的清华大学铊中毒案,使后者再次成为新闻。这种非线性的信息传播,实质上是一种文本上的超链接模式,非线性、超链接使得原有基于时间顺序的传播受到了冲击,使得网民迅速而清晰地了解到已经成为历史的信息,满足人们对于真相的追求。

传统媒体时代报纸的版面、电视的新闻节目内容是有序的,因为这些媒体的编辑根据新闻价值或政治需要对信息进行编排。例如关于“新闻联播”的调侃,前十分钟如何,中间十分钟如何,后十分钟如何,这种调侃涉及的便是一种关于传播内容的线性顺序。传播内容的线性顺序,在一定程度可以方便大众获取信息,帮助他们对信息的重要性进行价值判断,但归根到底,这是媒体编辑或宣传部门作为把关人的价值标准,并不能够满足不同个体的需求。

内容的线性顺序也对信息接受者产生了一定的偏向,比如处于焦点位置和热门时段的信息,往往会令信息接受者更加关注,其他时段的信息则缺少了关注。这是大众传播环境下最有效率的(也是被引导的)一种信息接受效果,在这种情形下,一些被边缘化的但仍然具有价值的信息可能被忽略。然而后来可能会发现,一些很重要的信息却是来源于那些被边缘化的信息源。如果按照熟悉的线性顺序对信息进行浏览,就可能错过很多潜在的有用信息,比如翻阅报纸,通常习惯性地只看头版或者其他几个本能关注的版面,忽略掉许多边角位置的信息。

在互联网漫游,谁在接受信息,怎样接受信息,都不再像大众传播时代那样固定和确定。互联网的内容编排或排列不再有报纸版面、篇幅、电视时段等固定标准,而是用关键字、标签、链接、搜索的方式进行组织,内容的顺序也变为了非线性。在复杂多样的现实面前,一些社交媒体呈现出强大的吸附能力,同时又如同“显微镜”般,有意无意地把现实生活中某些细节放大。信息或观点在初值偏差、群体共鸣、分形迭代等作用下,有可能使一件小事、一句不起眼的话,演变为影响社会的重大事件或创造出一个流行的网络话语。例如2016年走红的“洪荒之力”“吃瓜群众”“全是套路”等流行语,反映的便是这样一种情况。

二、非线性传播对信息接受者的挑战

互联网传播的普及,使得大众传播的线性传播顺序在时间和空间上都转变为非线性的,信息接受者必须从对原有的线性传播顺序的适应,转变到适应非线性传播顺序。这里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原有社会图景的肢解。这里的“社会图景”是指个人对社会一种大体的全景式认识。大众传播时代,人们对于社会图景的认识直接来源于线性传播的大众媒体。由于基本依赖大众媒体的把关人,从而形成了较为相似的社会图景。而互联网在内容和时间的非线性传播,使得信息接受者可以根据个人的兴趣和需求获取信息和知识。新的获取会同原有的社会图景形成对比,人们可能增强自信并且开始质疑权威,原有的社会图景被新的社会图景替代。

第二个问题是阅读模式的变化。大众传播时代的信息接收,无论在时间还是内容上都是线性的;互联网传播的非线性改变了原有的阅读模式。找自己需要的东西不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通过搜索引擎可以迅速查看到某篇文献,通过页面“查找”可以直接找到自己所需要的观点和字句,于是“跳跃式阅读”成为可能。例如以色列2008年对全球上百万网站的数据进行分析,发现了一个新的现象:人们对每个网页浏览的平均时间为19-27秒,这还包括内容载入的时间。德国和加拿大人每个网页的平均浏览时间为20秒,美国和英国人为21秒,印度和澳大利亚人为24秒,法国人为25秒。同年英国伦敦大学的一项研究考察英国图书馆和英国教育协会两个网站的专业用户,看看他们是如何阅读学术期刊论文的。结果同样令人惊异:他们一目十行,通常只阅读某个文献的一两页内容,只关注标题、页面、摘要等,研究者称这样的阅读为“强力浏览”。②跳跃式阅读和强力浏览改变了人们原有逻辑性的、有条理的信息接收。这对网民是福是祸,需要认真对待。

第三个问题是信息中间商的介入。互联网的非线性造成大量的信息重复和自相似性信息的存在。这类信息(冗余信息)保证了网络数据的安全,但也降低了整个系统的运行效率。大量带宽、存储空间和时间被重复信息占用,导致信息接受者搜寻、利用信息的成本加大。相似信息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太少,信息的价值难以判定,于是出现了基于智能筛选机制的信息中间商。这些中间商公司通过大数据、用户行为偏好等方式对用户的各种信息进行精确过滤和筛选,帮助用户获得所需要的信息。这种信息过滤一定程度上满足了用户在非线性传播顺序下获取信息的需要,但同时也对用户形成了新的控制。这种控制表现在多方面,有可能被过滤掉了某些更为重要的信息。这种过滤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对用户的认知产生影响,控制了用户对于某些事物的认识。

传播顺序的非线性意味着时间的全时和内容的碎片化。在这种信息的海洋里,需要足够的识别真相的能力,才能够避免被假象所欺骗。

传播技术的急速变化、商业文化的入侵、新闻发布门槛的降低,使得新闻与其他信息的边界正日益模糊。随着频道增加、24小时直播新闻的兴起,一路走来到如今的互联网社交媒体,新闻与评论、娱乐与广告的界限不再像从前那样清晰,中间样态的“准新闻”甚至“伪新闻”层出不穷。传播顺序被打破之后,传统新闻网站的新闻报道呈碎片状,各类消息混杂在一起,常常自相矛盾,很难区分。比如2014年的马航事件中,各路信息混杂,虚假信息不断。PS技术的发展也使得“有图有真相”不可靠了。

互联网内容传播的非线性使得人们阅读心态越来越浮躁,对于长文字和长声像的容忍度降低,容易被大量的标签符号、标题党文字误导。表面上,大家似乎获得了更多的信息,实际上较为深度的信息和知识无法被信息接受者接收,习惯于停留在表象而无意探究本质的人,现在比以往多得多。因此必须指出,对于现在的信息接受者来说,主体意识在互联网时代应成为一种生存的本能了。

各种社交媒体的发展打破了传播场景的限制,成为人们新闻接收的主要途径,人们更多地通过社交媒体的热搜、微信朋友圈链接以及一些推送消息来获知新闻。网络熟人社会中形成的圈层传播,更容易误信误传,某一事件在网上突然蹿红,往往在于众多网民无意识的非线性、立体传播造成的蝴蝶效应。所以对于信息接受者来说,传播顺序的非线性意味着自己的信息有可能成为别人信息中的信源,从而无形中成为传播的主体。避免这类无意的传播,对于网民也是一种自我保护能力的考验。

互联网的非线性传播正在迫使信息接受者成为自己的编辑、自己的把关人和自己的新闻聚合器。比如“今日头条”通过爬虫抓取技术,根据用户的浏览记录,推送他们可能感兴趣的内容。看起来,网民似乎掌握了新闻控制权,但这也意味着网民自身必须拥有把握这种控制权的能力。否则,软件会比以往更深地操控用户,因为传播技术的最大控制者永远是拥有权力的组织或人。

三、必要的批判思维

前面谈到互联网传播是一个动态、开放、非线性传播的混沌系统。确定性与随机性共存于这个混沌系统中,并同时发生作用。在暂时排除权力背景的情形下,这样的理解和叙述是准确的。但若用更为深刻的观点来观察互联网的非线性传播,它带来的问题似乎更大,远比大众传播更为无形地遮蔽了人的眼界,全面地控制了人(包括当权者)。

1867年,马克思在《资本论》第1卷第一段写道:“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统治地位的社会财富,表现为‘庞大的商品堆积’。”③他对19世纪的社会结构的特征剖析得十分到位。无独有偶,整整100年后的1967年,法国思想家居伊·德波(Guy Debord)在他的《景观社会》(La Société du spectacle)一书的第一段写下了与马克思的思维相近的一段话:“在现代生产条件占统治地位的各个社会中,整个社会生活显示为一种巨大的景观的积累(accumulation de spectacles)。直接经历过的都已经离我们而去,进入了一种表现(représentation)。”④他对20世纪的社会结构特征做了新的剖析。德波的论证具有远比麦克卢汉(德波认为他是“景观的首位维护者”⑤)深刻得多的批判思维,他那时不知道后来笼罩当代社会的巨大景观——互联网传播,但他所论证的更像是当代的生活,而且所有的事情仿佛就发生在眼下的中国,景观的表现更为直观,从木子美、芙蓉姐姐、凤姐到走马灯般的网红人物、事实、事物、词汇。这些如果发生在德波那个时代,他肯定会写到关于景观的书里去,作为典型。

“景观”这个概念出自拉丁文“spectae”(引人注目)和“specere”(观察)。我国学者有的将它翻译为“奇观”。我同意张一兵的意见:“spectacle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观看,恰恰是无直接暴力的、非干预的表象和影像群,景观是存在论意义上的规定。它意味着,存在颠倒为刻意的表象。而表象取代存在,则为景观。”⑥

德波的时代,只是景观发展的“初级阶段”——大众传播。那时即使在发达国家,大众传播对社会生活的影响也远不如现在全球性的互联网传播对社会信息和形象垄断的广泛和深入骨髓。现在的景观社会,已经步入全面发展的阶段——互联网传播。1988年,即在发表《景观社会》21年后,德波自己发现:“景观在增强其核心密集度的同时,不断地延伸,直到各个方面的极限。”⑦1992年,德波为《景观社会》第三版写的序言中提及计算机,他认为,25年后“该历史时期的发展只是进一步印证和阐明了景观理论”,“不需要改变”。⑧德波能够准确地窥见景观的发展趋势,可见其思想的敏锐与深刻。当今的日常生活、公私领域已经意象化、符号化,进而景观化了;社会生产成为意象符号、景观的生产过程。

1981年,德波的学生让·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rd)出版了《拟真与拟像》(Simulacra et Simulation)一书,发展了老师的思想,提出社会是一个巨大幻象的问题,其认识很犀利。他对现实社会结构的概括是:“拟真——模拟的真实——比真实更真实,而真实的东西却表现为惨淡无光的东西。”⑨随着互联网在发达国家首先普及,2002年,美国文化批判学者道格拉斯·凯尔纳(Douglas Kellner)在他的论著《媒介景观》(Media Spectacle)中,将德波的“景观”发展(或移植)为当代“媒介景观”。⑩

如果说线性的大众传播还无法完全说明德波的景观论的话,那么非线性传播的互联网的急遽扩张,则全面展现了德波关于景观的论证。线性的传播至少保留了一定的思维逻辑,尽管很不全面和客观,但毕竟还可以让一部分人保持对社会结构认识的清醒状态,1968年法国五月运动的实质,就是对新的“景观”统治的抗议。而非线性、圈层的、超链接的、立体且虚拟的互联网传播,在打破了线性思维后,太吸引人了,几乎使得全民入迷,“当代社会存在的主导性本质主要体现为一种被展现的图景性。人们因为对景观的入迷而丧失自己对本真生活的渴望和要求”。(11)现在的“低头族”(随着传播技术的发展,还会转变为玄虚的新“××族”或其他什么族)不过是时下人们陷入“景观”的一种普遍表现。

形式上,每个网民都可以自由地在网上发声和具有充分的选择权,但实际上是用户或网民沿着IT资本设计的技术方向走,却认为是自己在选择方向。互联网的传播模式不是外部的政治强制,也不是商业上的强买强卖,一切都是自愿发生的。从疯狂的网上追星和追随大V的巨量粉丝,到各类信息中间商对人们信息接收的控制,一切都说明网民是被支配着的。所以,形式上不干预的隐性控制,是互联网景观的特色。这是一种更深层的无形控制,消解了主体的反抗和批判意识。

现在的互联网景观,已经不是附加于现实世界的装饰或补充,而成为主导性的生活模式。社交媒体里某位小人物的一句话、某位名嘴的一句俚语或某两位演员的幽默对白,都有可能在意料之外的情境下风靡全国,迅速成为人们信奉的箴言或争相学舌的话语;某位影视明星不经意的一套衣饰(譬如一条围巾、一顶帽子或某身行头),也可能即刻引发街上新的时尚流行。景观在不断制造不真实的消费,直接制造着生活。旧的很快逝去,新的不断被制造出来,因为所有互联网传播形态的运行都需要成本,因而互联网的任何传播形态都必须拿自己的“业绩”与广告商或政治组织交换,再高尚、道德的互联网传播都需要支付成本或有人替代支付。

理论上,线性传播的大众媒体尚可以划清楚编辑部与经营部的界限,而非线性的网络传播由于无法看清路径,更容易混淆和模糊追逐利益的真相。原生广告试图把媒体内容与广告内容融为一体,确实有这方面成功的事例,但中国目前所有自称原生广告的东西,均是明显的广告。因为没做好,故我们可以从中看到利益如何在网上无孔不入。广告是信息接受者最为讨厌的,但在互联网景观的笼罩下谁都无法逃避广告。几乎所有信息,即使不是广告,也会与广告间接联系着,因为是非线性传播,相当多的情形下看不出信息的广告色彩。广告影响的是人们的无意识,例如每个购买商品的人,都不会去买自己没有听说过的牌子。那个品牌的印象哪来的?无意识中接受的。现在所有眼睛所及的地方都躲不过广告,全面“体验”已经无所不在。任何购买品牌商品的消费,小到日常的牛奶,实际上支付了所有计入成本的广告费。

再如网络的虚拟世界,它并非完全是客观世界的复制,现在已经作为一种“第二自然”的环境统治着网民。马克思的时代,人与人之间关系倘若不能物化为物与物的关系,就无法顺利实现利益;而在景观社会,要获得财富,就得在网上出名,需要把自己的真实存在隐去,变成表象性的名人,成为一个虚假的存在。所以德波说:“只有在个人现实不存在的时候,个体才允许在景观中显现自身。”“个人的现实如果不能虚化成为非真实的景观式的名望,他就一无所有。”(12)例如明星,虚拟的互联网世界造就了明星与大众的虚假分立,明星景观成为人们在生活中向往的虚幻世界,以此打发无聊的日子,并陷入对时尚景观的无尽消费中。而对明星来说,他(她)的在场就是真实人的不在场。个人的现实如果不能虚化为非真实的名望(从演员到各种网红),那就什么都不是。只要有一段时间在网络的景观中缺席,任凭以前的名声如何大,很快石沉大海而没有微澜。“90后”、“00后”几乎不知道喜剧演员陈佩斯,因为封杀了他的景观呈现;只是经过他自身的奋斗,近期才在极为狭小的真实世界的小剧场唤起老一辈人的记忆。这种现象在非线性传播时代尤其突出,因而刺激了新一代年轻人对景观名望的追求,只要想一想每年影视艺术院校招生人头攒动、埋头科学研究的人日趋减少,就会发现我们进入了由人创造但又被这一创造所控制的“景观社会”。

马克思把人的自由时间(闲暇时间)视为人的全面发展、实现创造性的条件。(13)而在互联网时代,人们的闲暇时间里充斥了光怪陆离的虚假幻象,每天低头从接收终端看到的东西多数毫无价值,却消耗了大量闲暇时间。这样的行为习惯表面主动,内里是消极被动的。互联网的景观统治,实现了对人劳动时间之外时间的支配和控制,人们被动地活在景观之中。例如御宅族(cosplay,服饰装扮),日常生活中的打扮与影视动漫里自己喜爱的角色完全一样,连找对象的节目也推出如此装扮,他(她)们不是被强迫的,而是被追捧的、追求的。在这一过程中,一旦把影像内容内化为自己的欲望,人便失去了最真实的部分。这正是景观对人的一种控制。人的存在不是由自己的真实需要构成的,“而是由景观所指向的暂时性目标和异化性的需求堆积而至”,(14)人们热衷的东西是被景观制造出来的,不是真实的需要。在个体主动性和创造性的外表下,这种现象的本质是无个性。景象制造欲望,欲望决定生产。于是,IT资本就这样在巨大无边的互联网体系里获得了为所欲为的发展空间。

我在另一篇文章里说过,现在传播技术没完没了地升级、更新换代,真是信息传播的社会需要推动的吗?IT资本的利润驱动恐怕起了很大的作用。(15)例如美国苹果公司研发的智能手机iPhone系列,基本技术在苹果公司那里是现成的,从2007年6月29日发售iPhone手机以来,他们几乎每年推出一款新型号手机,截至2017年9月,已经推出iPhone 8。与其说这是技术进步,不如说是通过更为多样化的传播技术的差异,一次又一次地把使用者的钱圈走。再如各种计算机的广告,永远保证其完善,但总要留下缺陷,以迫使使用者更新换代,有时甚至当事人不使用新的款式就无法继续工作,因为软件也是他们配套的,以至各机关企业的仓库里堆积了大量使用几个月到几年就不得不淘汰的互联网设备。IT资本的腐朽很难看出来,因为打着技术进步的旗号,目的在于通过更方便、更好看的景观制造无尽的虚假欲望,以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差异只在于形式上的道德或不讲道德,例如外国著名的搜索引擎宣称每天都在研究量子计算机、无人驾驶飞机、空中手势运用;而中国著名的搜索引擎每天在研究如何圈钱,卖广告、卖假药、卖盒饭。

面对这样一个巨大的笼罩着整个社会的互联网景观,当年法国情境主义针对景观发展的趋势喊出的口号值得再次重复并经常警示自己:

让日常生活重新成为生活!

让日常生活成为艺术!(16)

我不指望一句口号能起到实际的抵制作用,但不断提醒人们意识到景观对人的异化,是必要的。具体到面对每时每刻涌来的无数互联网景观(从文字到影视,从圈层到超链接的内容),比尔·科瓦奇和汤姆·罗森斯蒂尔在《真相:信息超载时代如何知道该相信什么》一书里概括的六条自我质疑,值得在这里作为结束语再次重复,尤其是最后一条:

1.我碰到的是什么内容?

2.信息完整吗?假如不完整,缺少了什么?

3.信源是谁/什么?我为什么要相信他们?

4.提供了什么证据?是怎样检验或核实的?

5.其他可能性解释或理解是什么?

6.我有必要知道这些信息吗?(17)


本文来源:《新闻记者》https://www.zzqklm.com/w/jy/23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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