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伯克特资本主义环境危机理论探析及其当代启示

摘要:全球生态危机的根源究竟是什么?主流解决方案为何难以见到显著成效?本文以生态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保罗·伯克特的理论为核心,论证环境危机是资本内在逻辑的必然产物。通过剖析资本无限增值与自然有限性之间的根本矛盾、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形成的生态对立,以及“新陈代谢断裂”在全球范围的显现,揭示“绿色资本主义”方案存在的内在局限。在伯克特看来,资本主义的生态危机不可能在现有的资本主义社会制度框架之下解决,只有改变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的真正和解。

　　关键词:伯克特；资本主义；生态学马克思主义

　　面对日益深重的气候变暖、生物多样性丧失等全球性环境危机,主流解决方案多集中于技术创新、市场机制与绿色消费。然而,这些在资本框架内实施的方案并未能扭转环境恶化的趋势,这就促使我们探寻更深层的根源。美国学者保罗·伯克特在其著作中,重返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有力论证了环境危机是资本主义系统性、内在性的必然结果。本文旨在系统梳理伯克特的理论内核,并据此审视当代环境治理的困境,探寻真正的生态出路。

　　一、资本的反生态逻辑

　　伯克特的分析始于对资本自身运行逻辑的剖析。他认为,资本主义环境危机的根源,深深根植于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同时,资本追求无限自我扩张的本性与自然界的根本有限性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伯克特概括道:“为了利润的生产和为了人类需要的生产之间的冲突,对生产者和他们群体的相关生产条件的异化,以及社会生产与私人占用之间的矛盾,所有这些都是马克思眼里的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等价表述。”

　　首先,资本的无限增值逻辑与自然的有限性存在根本冲突。资本的生命力在于永无止境的增值,这就要求经济体系持续扩张,物质与能量的吞吐不断增长。但地球生态系统是个有限的、受物理规律制约的物质系统,其资源再生能力和环境承载力都有绝对阈值。资本扩张的“无限性”与自然承载的“有限性”碰撞在一起,注定会引发环境危机。

　　其次,资本的时间视域与生态时间尺度严重错位。资本周转追求短期利润回报,其决策视域通常以季度或年度计算。而自然界的再生产、生态系统的恢复,需要漫长的周期。这种矛盾使得资本必然会系统性地忽视、破坏那些无法在其会计周期内转化为货币的长期生态价值。

　　二、使用价值、交换价值与自然的资本化

　　伯克特重新阐释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中的关键概念,赋予它们鲜明的生态维度。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的生态对立,是伯克特分析的核心。使用价值是商品满足人类需要的效用,以其具体的自然属性为基础；交换价值则是商品在市场上交换的比例,本质是抽象劳动的凝结,目的是实现利润。伯克特指出,资本只关心交换价值,对其物质载体使用价值的具体自然属性毫不在意。为了最大化利润,资本不惜破坏构成使用价值基础的自然条件。

　　基于这一点,伯克特对“自然的资本化”方案进行批判。主流方案试图将自然要素纳入市场体系,在伯克特看来,这其实是用制造问题的逻辑来解决问题。一方面,自然的复杂性和整体性无法被真正商品化；另一方面,这种做法非但没有挑战资本逻辑,反而为其创造了新的积累领域和利润来源,让自然更深地陷入资本的奴役之中。

　　三、新陈代谢断裂与全球危机

　　伯克特继承并发展了马克思的“新陈代谢断裂”理论,将其提升为分析全球生态危机的核心框架。马克思曾指出,资本主义大工业和大规模城市化,中断了人与土地间物质变换的可持续循环,造成土壤肥力枯竭。

　　在全球化时代,新陈代谢断裂已在全球尺度上展开。全球北方发达国家通过不平等的国际经贸体系,大量掠夺南方国家的自然资源,同时把高污染产业和废弃物转移到南方,这导致生态财富从边缘向中心转移,而生态成本则从中心向边缘转移。南方国家承受了资源枯竭与环境污染的主要代价,其资源被榨取,用来维持北方国家高消耗的生活方式。全球性的“代谢断裂”深刻揭示出,环境危机与社会危机、全球不平等是同一进程中紧密相连的组成部分。

　　四、当代启示

　　伯克特反复强调,“马克思设想的共产主义的最基本的特征是,它克服了资本主义对生产者与必要生产条件的社会分离”。所谓“生态现代化”幻想在不改变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前提下,通过技术进步和效率提升解决环境问题。

　　社会能够从根源上解决资本主义的生态危机的问题。各种“绿色商品化”措施正是“自然的资本化”的实例。它们将大气容纳温室气体的能力变成可交易的金融衍生品,创造出投机市场,却没能推动全球排放量绝对下降。它们把系统性危机简化为一个可管理的技术问题,回避了资本逻辑这一核心矛盾。

　　这并非意味着回归原始,而是要利用现代文明的技术与知识,让人们获得真正的解放和生态的完整。伯克特的理论不仅提供了深刻的批判视角,更构建了一个面向未来的理论框架,将社会解放与生态解放有机统一于整体性的变革方案之中。只有打破资本的牢笼,真正改变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的真正和谐,这是伯克特理论留给我们最深刻的启示。

文章来源：《经济导报》https://www.zzqklm.com/w/qt/3571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