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兰姆散文《梦中儿女》的功能文体学分析

一、散文

散文（essay）是一种极富个性的散文，同常被称作“随笔”。16世纪，散文由法国人文主义思想家、散文家蒙田创立；17世纪，散文形式传入英国，经由培根不断发展起来；18世纪，阿狄生、斯梯尔等期刊文学主创人对这种文学形式进一步发展；19世纪，兰姆等作家将散文不断丰富与完善。在兰姆的散文中，他从一个平凡的普通人的角度着手，真实地抒发自己的情感。正是这种真实自我的刻画，兰姆展现了他与众不同的写作才华，才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天才济济的英国脱颖而出，在当时的英国文学史上有一席之地 [1]。本文将以Halliday 功能文体学的理论分析兰姆的散文《梦中儿女》，具体通过语域、语境、语法隐喻、段落的划分、文章的结构、句子的及物性等探讨这篇散文的独特魅力。

二、语域

任何语言都在一定的语域中使用，Halliday 和Hasan认为语域是“使用中的变异”，它同时受语场（所发生的事件），基调（人物间的关系）和方式（话语形式）的影响，与情景语境密切相关 [2]。

《梦中儿女》这篇散文的语场有两个，一个是梦中的事件，一个是梦醒的事件。在散文的开始，作者便描写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偎依在父亲的身边，缠着父亲讲老祖母故事的情景，父亲讲述了虔诚善良的老祖母的故事，讲述了英俊勇敢，侠骨柔肠的约翰伯伯的故事，最后提到了孩子们的妈妈，在讲述过程中，随着一双儿女的渐渐隐去，梦中的事件结束。现实的事件开始，作者的周围没有儿女，只有一条狗陪伴着他，现实的事件立即结束，给读者以想象的余地。散文是作者真情实感的流露，兰姆一生经历平凡却又屡遭不幸。他27岁时，姐姐玛丽由于过度劳累，发了疯病，用小刀刺死了他们的母亲。为了赡养父亲、照顾疯姐姐，他一生未婚，与姐姐相依为命，过着清贫的生活。没有家庭，没有儿女，这也许是兰姆一辈子的遗憾，但他也只有在梦中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当读者联想到这些，避免为兰姆感到一丝忧伤。

基调也有两个，一是梦中人物之间的关系，一个是现实中人物之间的关系。在梦中，一个父亲有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坐在一起讲着老祖母、约翰伯伯和已故妈妈的故事，其乐融融；在现实中的我孤孤单单，形影相吊，何其悲凉。

方式也是两个，一个是口语对话，一个是叙述文字。散文中只有一处直接引用的对话，父亲在讲述老祖母小的时候，一个人住在老宅子里，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听到婴儿的哭声，但是她却不害怕，她说：“无辜的他们是不会伤害她的”，但当时的父亲却被吓坏了，父亲这样解释说，因为自己不如老祖母一半的善良和虔诚。散文的其他内容都是作者的转述，这样更令读者信服，因为人们往往会记得梦中的大致情景，不会记得梦中的具体细节，其中包括人物真实的对话语言。

三、三大元功能分析

概念功能是表达人们的社会经历和内心的心理经验，同时也表达事物之间的各种逻辑关系，如并列、从属等。人际功能表达的是社会角色的关系和交流角色之间的关系。语篇功能是把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在语篇中组织成一个整体，共同在语境中起作用 [3]。

（一） 概念功能

概念功能就是向听话人传递新信息。它在所有语言使用中都存在，是一种意义潜势，因为不论一个人如何使用语言，都必须参照自己有关世界的经验的范畴。经验意义主要体现在及物系统上，及物系统主要包括六个过程：物质过程、心里过程、关系过程、行为过程、言语过程和存在过程。

在散文《梦中儿女》中，一共只有一个自然段，20句话，及物系统中的六个过程分布结构如表一

从表一我们可以看出，物质过程和言语过程，分别占了42%和37%。物质过程是表示做某件事的过程，这个过程本身一般由动态动词和动作的目标来表示。文中的大部分物质过程都是兰姆描写梦中儿女的行为，虽然兰姆一生没有子女，但他对梦中儿女的描写却栩栩如生。第一句话，兰姆从总体上描写了孩子天生爱听关于长辈们的故事；第二句话具体描写某一天晚上，一双可爱的儿女偎依在父亲的身边听有关他们老祖母的故事。第四、七、十和十一句话描述了在讲故事的过程中，孩子们听故事的可爱姿态，如讲到他们的祖母年轻是跳舞跳得最好时，爱丽丝小小的右脚不由自主地打起了节拍……。如此细微的描写源于兰姆对孩子的喜爱和对生活细致的观察，才使得他笔下的孩子们惟妙惟肖，打动读者。

言语过程是交流信息的过程，常用动词有say, tell, talk等，在这种过程中，参与者有讲话者、受话者和讲话内容。文章中的大部分内容是兰姆在梦中给孩子们讲故事，因此，作者在第五、六、八、九、十一、十三和十五句都用了动词tell，兰姆在梦中给孩子讲述老祖母的故事，讲述约翰叔叔的故事，讲述他们已过时妈妈的故事。这些故事中融入了作者美好的儿时记忆，也融入了作者丰富的想象；融入了作者回忆中的欢笑，也融入了现实中的泪水。

（二） 人际功能

人际功能包括了表达社会和个人关系的所有语言使用，包括讲话者进入话语情景并做出言语行为的所有方式。人际功能由语气和情态来体现。语气表示在某个情景语境中讲话者选择了何种交际角色以及他给听话人的设定的角色。语气系统主要由陈述句，疑问句和祈使句构成。散文《梦中儿女》中的20句话均使用陈述语气，没有疑问和祈使语气。兰姆用非常平和的陈述句描写了自己梦境的美好和现实的凄凉。兰姆无论在梦境中还是现实中都那么平静，没有一丝质疑，也没有一丝抱不平，而且还称之为“美丽的忧伤”。

情态表达了作者对所设计内容的情态和意态做出的判断（张德禄，1998:218）。兰姆在给孩子们讲述老祖母故事的时候（第十一句）用了情态动词used to, would, could，其一表明作者陶醉于对过去时光的回忆中，其二表明作者对所陈述事情做出肯定的判断：作者过去常常只身在大宅子中度过闲暇时光，独自凝视十二凯撒的半身像，直到那些大理石雕像好像又重新复活，或者变为与他们一样的大理石；作者从未疲倦于在大宅子中闲游……

（三） 语篇功能

语篇功能是指语言中有一种机制，可以将任何一段口头或书面的话语组织成连贯统一的篇章，使一个活得言语信息片段区别于一堆随机排列的句子。尽管两个句子在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方面可能完全相同，但在语篇连贯上则会有不同。散文之所以区别于小说、戏剧等文体，在于散文的形散神不散。从表面上看，散文中的句子是零散的，像是堆积在一起的随机排列的句子，但深入思考，散文中的所有句子都是为文章的主题服务的。

兰姆的《梦中儿女》这篇散文也是如此，从表面上看，句子之间没有紧密的联系，但仔细阅读之后，发现文章整体似潺潺流水，段与段之间衔接的流畅而自然。第一句是概述：孩子小时候天生喜欢听长辈们的故事，任意发挥想象，幻想着从未谋面的祖父和祖母们过去的故事。第二句用了一个强调句式，很自然地衔接到具体的梦境中：在某个夜晚，孩子们围绕在我周围想听他们的老祖母的故事……第三句，作者用了一个表语从句，与第二句相衔接。第二句和第三句都用相似的“it is ”句式开始，体现了散文的韵律美。第四句插入了孩子爱丽丝听故事的反应。第五句、第六句分别以“Then I went to say how…”和“And then I told how…”开始，作者接着给孩子讲故事，第七句描写了孩子爱丽丝听故事的神态。第八句和第九句分别以“Then I told what a tall…”和“Then I told how …”开始，第十句作者描写了孩子约翰听故事的神态。第十一句以“Then I told how…”，第十二句描写了孩子约翰的动作。第十三句的第一个小句中也出现“I told how”的句式，第十四句中，两个孩子听着挺着都感动地哭了。第十五句以“Then I told them how…”开始。第十六句，首先有个破折号，表示梦中的故事要接近尾声，第十七、十八和十九句三个短句表示梦中的美好即将结束，作者又将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世界。第二十句话以破折号开始，表示突然从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刚刚安静地坐在摇椅上，睡着了，只有忠诚的小狗在身边没有改变位置，而梦中所有的一切均不复存在。

从整体上来说，文章的语篇特点是：第一，文章结构清晰。第一句是概述，第二句到第十九句是梦中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情景，最后一句是作者梦醒后的情景。第二，长句与短句相结合，在讲述故事时，作者使用长句，用于描写细节，生动而形象，在描写孩子听故事的神态时，作者使用短句，可以适当改善长句的单一，加快文章的节奏，产生生动活泼的效果。第三，文章大体上运用排比结构，大部分句子的开始均是“I told”，结构形式精致工整，声调上富于韵律，语义上造成一种“前景化”，语言表现力极强。

四、结语

通过对兰姆的典型散文《梦中儿女》的功能文体学分析，我们对这篇文章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兰姆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描写了他的梦境，读者很自然地跟随讲述者进入梦境，又很自然地跟随讲述者从梦中醒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没有一丝牵强，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当美好的梦境结束，讲述者依然那么平静，连读者都觉得很遗憾，讲述者却能坦然接受，而这个讲述者其实就是兰姆本人。当读者联想到兰姆本人的生平，更让人觉得现实的残酷，而兰姆却认为这种忧伤是美丽的，这大概就是兰姆在人才济济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脱颖而出的原因吧。

本文来源：http://www.zzqklm.com/w/zw/1534.html《芒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