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小说《他们眼望上苍》的叙事风格

在已经面世的诸多描摹黑人世界的文学作品中，出自黑人女性作家左拉·尼尔·赫斯顿笔下的小说《他们眼望上苍》是在黑人作家圈中极富好评的小说，也是一部在欧美文学中享有20世纪经典佳作美誉的小说。这部小说的声誉是“大器晚成”的，因为她的诞生之初并没有获得与众不同的关注，仿佛一颗被时间的灰尘遮蔽了的珍珠一样在等待有识之人来发现它的晶莹璀璨。当几十年后的黑人运动与黑人美学批评汹涌起来后，这部黑人文学中的珍珠版作品被发掘出来，从文学界到读者开始仔细品味这部小说的味道，并不仅发出啧啧的惊诧和赞誉。因为这部小说是黑人文学中一部叙事风格极其不同凡响的小说，它打破了黑人文学中为反抗和揭露种族歧视和种族压迫所惯用的尖刀利器和大呼小叫般咄咄逼人的锋芒，而是采用了女性化的纤柔叙事之风，通过成长类小说的叙事结构、黑人女奴的叙事口吻、智慧和诗意的叙事文化来描述黑人的生活境遇，让读者走进黒人生活的世界，感受到他们生活的状况，他们的民俗文化，他们的聪明智慧，他们要获取平等自由的渴求；感受到黑人种族不是一个愚昧落后暴力的民族，当他们面向神圣的上苍发出来自内心的虔诚祈求之时，也是他们在向社会偏见和世俗发出的挑战，歧视和奴役黑人的种族和社会没有任何理由不返还给黑人种族应有的权益。当代著名黑人女作家爱丽丝·活克将左拉·尼尔·赫斯顿视为自己的文学之母，亲手为这位“南方的天才”竖了一块墓碑，并且说道：“对我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本书更为重要的书了。”

一、以成长类小说的叙事结构描述黑人种族抗争平等自由权益意识的懵懂和觉醒

成长类小说叙事结构的明显特点可以这样概括，即：从人生的稚嫩期，经过迷茫历练的摔打期，走向成熟期。也有学者细化了成长类小说叙事结构的特征，将之线性化为：诱惑——出走——考验——迷茫——顿悟——失去天真——认识人生和自我[1].

分析《他们眼望上苍》这部小说的叙事结构可以框架式的概括为主人公珍妮四个阶段的成长期，即幼小时与外祖母的共同度过的生活；懵懂的青春初期的初始婚姻；自我意思萌芽阶段的与黑人小伙子乔·斯塔克斯得私奔与开创的新生活；经历了人生成长过程的一次次考验和历练后与第三任丈夫韦基伯·伍兹享受的美好生活。左拉·尼尔·赫斯对《他们眼望上苍》的叙事结构，匠心独具地将黑人种族抗争平等自由权益意识的懵懂和觉醒寄寓于对黑人女性身份的作品主人公珍妮的成长过程的描写中，让读者通过感受珍妮的生命轨迹来感受，这种感受是十分真实的，也是十分发人深省的，这分明是在表述黑人种族在饱受种族歧视和压迫的境遇中累极了救赎自身的意识和能量，告诫歧视奴役黑人种族的种族，黑种族已经走过了被歧视和被奴役的愚钝无知、麻木忍受的阶段，他们的种族意识已经从弱到强地发展到必须揭竿而起，为解放自己的民族，争取自己的民族独立和与其他民族拥有平等权利的时候了！黑人种族在眼望上苍，向神圣的至高无上的苍天发出呐喊，苍天在上，为何不公允的还我黑人种族以社会公平；苍天在上，理当还我黑人种族以公平；苍天在上，助我黑人种族获取社会公平。

鲁迅先生曾经阐述过这样的哲言：“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一着眼的内涵深邃，也可以引发到以珍妮为代表的黑人种族忍受被奴役被压迫，到被奴役被压迫走向更加水深火热的程度，抗争和翻耕的程度也就越来越高，直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因而，左拉·尼尔·赫斯顿以成长类小说的结构来结构《他们眼望上苍》这部小说叙事风格十分相称于这部小说的叙事目的。

二、以黑人女奴的叙事口吻倾诉黑人身份造成他们处于极端恶劣的生存状态

黑人身份在《他们眼望上苍》的故事中就是黑奴身份，黑奴身份显而易见是针对于其他可以奴役黒人种族的民族而言的，同为人类，何以有尊卑，这是一个人权问题，也是社会政治的问题。黑人曾经在很长时期被白人奴役，不得不以沦为白人的奴仆而维系生计。黑人在欧洲被注定为黑奴身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6世纪到19世纪北大西洋进行的“黑三角贸易”，这种贸易性质是被资本主义的发展以及资本主义的国家所默认的，“黑三角贸易”的攫取暴利的过程可概括为：欧洲本土启航到达非洲，在非洲购买黑奴，到美洲出售黑奴，获取暴利的白银，烟草等经济作物，再回到欧洲本土发展资本主义。

黑奴的身份为黑人种族的被奴役被压迫被歧视打下了牢牢的印迹，他们的生存状态极端恶劣。左拉·尼尔·赫斯顿将《他们眼望上苍》的叙事口吻赋予给黑人女性，故事的主人公珍妮，这样的叙事风格更能揭露黑人生存状态的黑暗至极，因为女性相对于男性而言，是社会生活中的弱者，他们在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婚姻家庭生活中处于劣势地位，他们在努力地争取男女平等，而如果将弱势女性与社会备受歧视和压迫的黑奴的命运联系起来，合为一体，那这样的人物的生活境遇将更加糟糕透顶，更能令读者通过这一人物的命运来透视黑人种族的命运。

珍妮的出生权就是畸形的，因为她的生命是母亲被强暴后获取的，所以她，幼年便失去双亲 ，她没有承受到父母的关爱，只能与外祖母南妮相依为伴的生存在贫寒困苦的生活中。珍妮的生存权是在承受异样目光的注视，甚至是在别人的言语戏弄中经历的，她和外祖母没有自己的住所，居无定所导致的颠沛流离让祖孙俩饱受折磨，小小的她被生活窘境逼迫到几近丧失自我的地步，竟连自己的名字是什么都忘记了。珍妮的婚恋权是被剥夺的，年仅十几岁的她就沦为有田产的中年黑人洛根的性奴。进入青春期的珍妮开始了命运的抗争，她大胆地和黑人小伙子乔·斯塔克斯私奔他乡追求自由的生活。乔·斯塔克斯早逝，珍妮与黑人青年甜点心到佛罗里达去做季节工，这段日子是让珍妮能够感受到生活快乐的日子，但甜点心为救珍妮而被疯狗咬伤，得了恐水病，并重的他丧失理智地向珍妮开枪，珍妮不得不自救，迫不及防地枪杀了甜点心。珍妮被以谋杀罪遭到法庭的审判，是陪审团做出了珍妮无罪的结论，才使得珍妮回归了自由之身。

故事的进展始终以珍妮的叙述口吻进行，以主人公的语言叙述，来再现发生在主人公身上的悲惨经历，令观众感受到珍妮生存境遇的艰难，这种艰难的生存境遇是黑人种族身份强加给他的必然命运。

三、以智慧和诗意的叙事语言来表现黑人种族文化的艺术性内涵

对于黑人种族的歧视偏见曾经左右了欧美社会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即使当历史的脚步迈进了人类社会更加文明的今天，欧美社会对黑人的种族歧视仍然留有痕迹。种族歧视偏见中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是源自于对于黑人文化的认同偏见。由白人作为社会统治阶层欧美国家长期施与给黑人的文化歧视也确实在消解和抹杀和人种族的自我文化认知，如黑人作家詹姆斯·鲍德温在他所创作的《桑尼的布鲁士》这部作品中，即把描述故事的主旨确定在黑人文化认同的历程上，通过故事主人公第一人称“我”的叙述，生动形象地揭示了“我”曾长期以“他”的心态来看待黑人所遭受的社会不公平待遇，“我”与“他”处于文化分裂的状况。经过“我”所不断经历的多次黑人被歧视的时间后，特别在桑尼音乐的感召下，“我”终于认识到自己就是黑人中的一员，黑人种族文化是自己骨子里的基因。

事实上，任何民族都有着源远流长的民族文换，任何名族都是聪明智慧的，世界文明是全人类共同创造的，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必定是这样。左拉·尼尔·赫斯顿在这部小说中以智慧的和诗意的叙事语言来尽显黑人种族文化的艺术性内涵和其特有的唯美之处，读来很有音乐感和诗韵感，也是的读者对黑人文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增添了从尊重黑人种族喜欢黑人种族到尊重黑人文化和喜欢黑人文化的情愫。

左拉·尼尔·赫斯顿的叙事语言是智慧的，智慧的显著特征是她在将黑人遭受到的种族歧视和种族压迫融入到他的故事中的笔法不是愤世嫉俗的呐喊和抨击，是用一种女性话语权的给予，和理性的事实性的回顾来展现这样的事实的，让读者在倾听中感受事理，在情感上相知相近。有研究者这样评价作者的智慧型叙事风格，称之为“讲述者文本”，通过模仿口语语言的语音、语法和词汇模式，让人产生一种口语化的“听别人在身边说事”的错觉。以这样智慧的叙事手法来描事言理确实容易感染人和打动人。

该部小说的诗意化叙述语言也是十分明显的。如叙述十六岁少女时期的珍妮的感觉是：“啊！能做一颗开花的梨树或随便什么开花的树多好啊！有亲吻它的蜜蜂歌唱着世界的开始。”还比如对黑人语言中特有的诗意成分来叙说时间和某一具体场景，对实验语言的黑人布道词的利用等等，读来上口，活泼新鲜、诙谐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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