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面前表演-文学欣赏

        年迈的母亲怯怯地问医生，手术要动肋骨吗？医生望了母亲一眼，无语，只交代了一下手术前的注意事项，我知道医生的善意。

         我们似煎熬般徘徊在手术室外，4个小时后，昏迷的大哥由护士推出，家人紧张地聚拢在他面前。原本健壮的大哥，此时头衰弱地斜睡在病床上，像挂在树上的叶子，额头的汗珠滴滴渗出，嫂子用纸巾拭去，汗珠又细细地渗出，此时室外天寒地冻。

       后来大哥渐渐苏醒。很疼吧？我试探着问，大哥头微点，神志清醒尚不能发声。第二天母亲摸摸他肿胀的手，捏捏肿胀的脚趾，大哥全身甚至连头发丝都在发疼，身上几处还插着各种管子，我们的心都跟着疼，大哥隐忍着，牙齿咬得下唇都出现了血丝。

    一向乐观的嫂子同大哥开玩笑，以便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大哥即便是笑，笑里仍堆满了疼，靠在病床上如坐针毡，换一种姿势只能稍稍安宁片刻，我们的心都揪着。我带来了MP4、故事书、游戏机等，试图转移他的痛点，儿子也在故意逗他，为他表演节目，我说儿子的趣事，把常老师叫成高老师，我纠正，儿子不以为然，说长和高不一样吗？

       病房里的人都笑了，大哥也笑了，但笑里仍在发颤，我们都知痛在作怪。

       母亲的心揪着，在老家呆不下去，不顾年迈，又独自坐车来医院，望着大哥满眼心疼，患白内障的眼神似秋月笼烟。此时的大哥一下安静多了，不再喊疼，笑着慢慢说：妈，我没事，伤口长好了就出院。语气很微弱，毕竟一下摘除了两页肺，较以前的声若洪钟完全是两个人。我意外发现大哥的手死劲抓着床板，似乎要嵌进去，额头汗珠层层渗出，感觉出他语气里的坚忍，姐姐也觉知，忙搀着母亲出病房，说大哥需要安静。母亲的脚步声还没在走廊上消失，大哥就呻吟起来了。

      后来大哥说，母亲年纪大了，经不得太多刺激，儿女平安对她是一种幸福。母亲一生经历风风雨雨，耗尽心血将我们养大，我们内心无论怎样不舒坦，也要在母亲面前隐忍，权当在母亲面前当一次演员，演出她喜欢的角色。